女人的弟弟杳无音讯,却听到村里开始传出谣言,说他是天煞孤星,刑夫克妻,刑父克子,丧妻再娶,刑亲克友,无一幸免,婚姻难就,晚年凄惨,孤苦伶仃,六亲无缘,注定会孤独终老…一套一套说得煞有介事。
之前父母双亡,妻子命丧,儿子夭折时,邻里乡亲都说他命运多舛,极为不幸,老天不开眼,是个可怜人。短短数日,外界的态度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来在他人眼里,老王就是个孤僻沉闷,缺少人情来往的人,村里人对他的关心照顾也多是父辈积攒下来的人气。
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为了照顾儿子,他就很少呆在村里,十几年下来,村里村外已经没有几个熟悉的人了。
村民们显然是听信了这个传闻,路上再遇到老王,远远的都是低着头,连招呼都没有一个,就差绕道走了,仿佛离得近些也会沾染上什么晦气。
农村多有迷信的人,求神拜佛,信奉耶稣的比比皆是,这些老王早就知道。
只是他受过学校教育,一直觉得人有坚定的信仰是好事,所以很多当地的民间习俗,明知是弊端陋习,却依旧本着尊重传承的态度,可偏就有一些人过于盲目了,这不前些日子还因为法Lun功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好在老王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生活着,也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人言可畏这个词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现在他只求女人的弟弟能够前来,好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好了却最后一桩心愿。
而那只小黑狗前几天见院里人多,吹拉弹唱甚是吵闹,整天就躲在厨房干草里不敢出来,老王心神不宁之下,也早忘了家里还有个小东西。
等到在厨房柴火堆里现它时,已经是肚子干瘪,毛色暗淡,一副奄奄一息模样。
找了些剩菜肉铺放在嘴边,它用干裂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缓缓地曲起身体,缩作一团。
当天晚上,老王面无表情,在院外东南角的大树下挖了个坑,把这只陪伴了他不到十天的小狗埋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镇上派出所来人通知他,女人的弟弟被关了三个月便已经释放了,现在不知所踪。
在当时信息通讯不达的情况下,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老王只好拜托人家,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到就好。
默默地在院子里枯坐大半天,记起县城里租的房子还没退掉,现在已经拖欠近两个月房租了。
老王不想对任何人有所亏欠,想了想,大门不关,钥匙没拿,只身揣了些钱就出去了。
当晚还完钱,退了房,老王稀里糊涂,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此时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来往的车辆行人穿梭不息,热闹非凡,只是这些和他都没有关系。
不知不觉来到那座桥上,低矮的护栏只到腰间,桥下奔流的河水漆黑深如墨,仿佛一条择人而食的无底深渊,翻身而下的瞬间,老王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平和。
“儿子,爸爸来了!”是他最后的念头。
这一天,是2oo9年1o月3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