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十二岁时,得知父亲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弟子一身医术便后继无人,遂开始专攻医书,想将来由自己继承父亲的衣钵,鉴于名医华佗和扁鹊都死于非命,她感觉当个神医先得学会自保。
李青昭给她出的馊主意是,人无外号不马无夜草不肥,取个外号,便于将来远走他乡隐姓埋名。
善宝没有同意,因她想到了某件事,曾经,李青昭为了结交笔友而取了个笔名,叫——黛蛾长敛风满袖红藕香残花月暗千种风情意缠绵。
何其长,何其旖旎。
说来当初李青昭是请善宝为其捉刀的,只是善宝忙着钻研医术,随便给了她本宋词做参照,李青昭东挪西借东拼西凑,于是就有了史上最长的笔名。
善宝捧腹大笑:“这名字像你身上的肉一样累赘。”
不料这样不着调的笔名却在笔友大会上脱颖而出,原因是太长,想无视都不行,轻轻松松鹤立鸡群,为此还有个书生给她写了封情书,李青昭心花怒放桃花满脸。
两个人鱼雁传情约好春游时会面,不料那书生见了她本尊掉头就跑,李青昭拔腿就追,直追出个“十八里相送”。
后来那书生为了表明情书非他所写,竟弃笔从妓,自己把自己卖进了公子馆,因为他觉得对于女人,男澡堂和妓院是最不敢涉足之地,这样就可以躲开李青昭的纠缠,怎奈他手无缚鸡之力,搓澡工干不了,做个公子倒可以,据说他在公子馆混得如鱼得水,最后还写出了很多类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佳句,坊间一时传为佳话。
李青昭倍受打击从此不再相信感情,而善宝,没有接纳她取笔名的建议,倒是时时刻刻在琢磨如何做个懂自保的名医,虽然目前她还没有想到自保的方法,但总还是明白这一点,而比她大许多的文婉仪就忽略了这个。
文婉仪情窦初开爱上祖公略,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祖公略现她感情的异样之后,便刻意回避,为了能经常见到祖公略,她就开始装病,晓得心地善良的祖公略一准不忍慢待她。
然,纸包不住火,招数用得久了就失效,祖公略名义上是帮着祖百寿打理参帮和商号上的事情,其实祖百寿更多时做了顾问,真正执行者是祖公略,他既然经营药材,多少懂得歧黄之术,也就现文婉仪装病。
为了留他在身边,文婉仪由装病开始真病,如何真病?她不惜冒险服用很多吃不死活受罪的药物,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后来不得不服药来救治。
所以,有一种爱叫变态。
时至今日,文婉仪身体赢弱不堪,想这都是因为祖公略,所以不能嫁给祖公略,自己这一生太不值。
听说出现了善宝,恨极。
没等三天,次日她就急着约见那些吃排饭的,因为去泰德楼需经过祖家商号,她想着或许能够见到祖公略。
有父亲的交代,要她时不时的带带哥哥,所以就亲自去请兄长文武一起同往。
文武正和新纳的小妾捉迷藏,玩疯了,满脸的汗水,听说要约见吃排饭的,顿觉寡味,故意为难道:“木帮之事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我不懂,不去了。”
文婉仪料到他会如此说,也还是劝着:“你不懂没关系,你去了好歹给我坐镇。”
文武话是对妹妹说的,眼睛却在瞄着小妾:“木帮的伙计谁不怕你,用不着我坐镇。”
文婉仪再说,文武就拉着小妾跑去后花园了。
文婉仪没办法,只好带着芬芳青萍两个丫头,另有长福长贵两个小厮,乘着四人抬的绿呢小轿,往镇上最大的酒楼泰德楼而来。
路过祖家山货栈,她不免多看几眼,祖百寿说过,她过门之后,由她帮衬祖公略打理参帮生意,而自己就退居幕后,含饴弄孙。
这时从山货栈走出几个人,正是善宝、李青昭和朱老六。
朱老六文婉仪认识,她更注目的是善宝,藕荷的衣裙,如飞瀑,即便隔得远看不清五官,单单是这身姿,都让文婉仪倒吸口冷气,更因善宝的浑身上下洋溢的勃勃青春,比之她的半死不活之态,相形见绌,自己已经输了大半。
问随行的长福:“朱把头身侧,可有那个去祖家大院的姑娘?”
长福明白她问的是谁,心里惶惶的也不敢撒谎,答道:“有。”
文婉仪坐在轿子里够不到他,否则早一嘴巴扇过去,怒道:“你不是说她连芬芳都不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