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依旧不说话。可是等周围安静了良久后,他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了杨九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人走了没有。见杨九微笑着看着自己,立刻又把自己藏了回去。
少年像一只初生小兽一般,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惶惑不安。他的眼神,让杨九有些触动。尽管害怕,但那双黑亮的眼睛,干净得仿若稚子。
心理年龄怕是不过五岁,杨九下了定义。
这很奇怪!十三四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怪胎?!难道是智障儿?!
随后,少年又偷偷摸摸地看了杨九几眼,见这位总是笑眯眯的大哥哥真的什么也不对自己做,似乎有些放下心防,虽然依旧缩在角落,但也敢小心翼翼地看着杨九了。
少年看得有些呆了,乌黑的眼里,有害怕,有好奇,有疑惑。
微笑是世界通用的语言,人类似乎天生就能从微笑中感觉到善意。这种说法,似乎也适用于眼前这个奇怪的少年。更何况,杨九的模样,再造得那么人畜无害。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杨九突然出声又吓了少年一跳,等他慢慢适应后,便看着杨九,张了张嘴,吚吚哑哑了半天似乎是在尝试着出完整的音节。
“咯,咯……怪,唔……怪。物,怪物。”少年最后突然笑了一下,学着杨九的模样,只是嘴角弯得有些僵硬。他似乎对自己可以说出自己的名字感到高兴。
“怪物?”杨九挑眉。这可不像是人类的名字!不过杨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因果。瞧这小子傻得可怜的模样,估摸着人家骂他怪物,他还以为那就是自己的名字呢!
杨九的重复被少年当做了呼唤,还点了点头。杨九看着对方不设防的蠢样,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们为什么锁着你?”
少年疑惑地歪头看着杨九。似乎没有理解杨九的意思。杨九便拍了拍黝黑的铁链。
少年恍然,“我,我,不可以……大家,大家要坏,坏掉……死,死了……叫我怪物,打我……怪物好疼……老爷,老爷说我要乖,乖乖的就不痛了……”
后面的话说的利索了不少。看来是经常听那位老爷说这句话吧。
少年断断续续的话里,信息量还挺大,杨九琢磨了一会儿,推测出两点。
一,少年身上的秘密,让他变得危险,人们因此称呼他为怪物,还施以暴力。这个秘密应该也就是红外感应失效的原因了。
二,少年被某个人物救下了,但这里有两个可能。美好一点的呢。就是这少年存在什么狂化状态,铁链是压制的手段;或者呢,就是这小子被当做了人形杀器,铁链是控制的枷锁。
杨九开始对少年的秘密感兴趣了。一个瘦小而且心智育不全的家伙,有什么能力可以致人死亡?
“喂,小家伙,你做了什么就会有人死掉呢?”
“我,就……”少年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说着还抬起了手。似乎想跟杨九演示一下。杨九脸色有了几分认真,可就在下一刻,杨九突然脸色微变。
“不要告诉别人见过我。”留下这句话后,杨九便一闪身消失在了少年眼前。
少年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看着晃动的车帘。然后收回手,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抱着自己蹲在铁链之中,有节奏地叩击着铁链。
不一会,之前离开的男人便从转角后走了出来。待男人靠近马车后,似乎才听到铛铛铛的响声,然后到马车后面拿了一个木桶过来,放到了车帘外。又过了好一会儿,一只苍白干瘦的手伸了出来,将木桶拿进了车厢。接着,车厢里传出了嘘嘘的声音。
再次递出的木桶里面装着的量可着实不少,可以猜测,少年应该有被要求减少大小便的次数吧……
男人将尿处理了后,又将一个木盒放到了车帘外。隐隐有食物的气味从中溢出。
最后,男人收拾了食盒,便又离开了。但是这一次离开得并不久,回来后,便抱着一床棉被搭着干草在马厩里将就着假寐,等天色慢慢转黑。
从车厢外收回视线,杨九有几分遗憾没有机会再接近那个小家伙了。然后从男人视线的死角飞出车厢,借着马车的掩护,迅地离开了。
第二天等杨九收拾东西准备出的时候,便现昨天见到的奇怪的一行人已经离开。看了一眼地上深深的车辙,杨九并没有太介怀这突然出现又匆匆消失的际遇。虽然很想知道真相,但是没有小白,杨九很光棍地觉得自己一个人反正是没辙的。
出了客栈,杨九从车辙的新旧程度上看出,昨天的双马大车估摸着是从自己要去的方向来,到自己来时的方向去了呢。不过,这里本就山多路窄,勉强能算作大道的路就这么一条,所以也不能断言走的就是一条路线。
揭过这一个插曲,杨九和赤阳再一次踏上了行程。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多天后赶到了邬突城。
走在邬突城的街道上,杨九抬头远远地望着仿若连接着天际的雪山顶,心口突然有些热烫,想到快要见到那个人了,竟迫不及待起来!
那山名为千雪峰,峰后是为千雪谷,千雪峰终年积雪,千雪谷四季如春,峰谷共属千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