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结果,刘预自然是很高兴的。
其实,刘预对于祖逖的期望,是帮助郭默守住河内郡东部的角落一带,只要守住这一部分,就能阻止匈奴人和赵国一带的羯胡在平原上连接起来。
“不仅如此,陛下,司隶校尉刘暾回报,胡虏在河水南岸抄掠十几日之后,不仅一无所获,还屡屡碰壁于坞堡壁垒,数日之前已经自行西撤了。”郗鉴又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刘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是有了大概的判断。
“河水南岸的司隶一带,早已经是白地一片了,别说是胡虏抢不到什么东西,就是当年的东海王司马越,在这一带不也是征不到什么粮草补给。”
刘预对于司州一带的情况,早已经是通过各方获得的消息有了十分清楚的了解。
“如此一来,河水南岸的胡虏退却后,河水北岸的胡虏,也必定不能久留了,否则,我们就出一支奇兵乘坐舟船沿河北上,截断胡虏的退路,那十万强弩之末的胡虏,要么饿着肚子和我们拼死一搏,要么就得走河内郡北面的太行、王屋群山返回平阳!”
刘预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是激动了,甚至一时之间,已经忘记了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舟船运兵去截断匈奴人的退路。
“陛下所言不错,胡虏在屠掠洛阳之后,早已经是行囊饱满,其胡虏兵卒肯定都想返回平阳享乐一番,要不是胡虏刘聪想夸耀武力,肯定不会急于出兵河内!”
郗鉴接过话后,继续替刘预分析道。
“虽然我们没有舟船,可以运兵西进截击胡虏归路,但是臣觉得,可以使用疑兵之计,早迫河内的胡虏刘聪退兵!”
“如何施行‘疑兵之计’?”刘预问道。
如今的祖逖军中,基本都是冀州南部征发的民夫,这数万人要是不作战,可以耕种出来十几万人所需的口粮,所以刘预肯定想早一点结束河内郡的防守之战。
“陛下,可以令司隶校尉刘暾,在河水南岸广布旗号、伪作舟船,摆出一副想要渡河北上的模样,肯定会有匈奴人的游骑探查报给胡虏刘聪,如此一来,就算是刘聪不肯退兵,其手下的胡虏军将们,也肯定军心不稳,毕竟早已经是抢掠的尽兴,谁人肯再久待于险地!”
听到郗鉴的这个办法后,刘预就是觉得很有可行性。
无非就是让刘暾在司州的黄河南岸一点,布置一些阵,以此来吓唬匈奴人。
要是匈奴人不害怕,或者是看破了汉军的‘疑兵之计’的话,那也并不打紧,反正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进入盛夏了,将近十万匈奴人聚集在一起,有很大的概率爆发应季性的瘟疫。
等到郗鉴帮刘预补充好了具体的细则之后,刘预心中虽然有些欣慰,毕竟这一次匈奴人的攻势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强弩之末,就这么被轻易的抵挡住了。
但是,这些匈奴人就如同是一群狼,这吃饱的恶狼和饿肚子的恶狼,可绝对是两种东西。
等到下一次,匈奴人再一次来袭的时候,就未必能如此轻易的令其退兵了。
“匈奴人不过是占据司州、并州半数之地,就能如此嚣张猖狂,如今朕已经有近五州之地,却只能以‘疑兵之计’退敌,对数十万汉人百姓沦为胡虏牛马束手无策,实在是感到惭愧啊!”
刘预不禁微微有些懊恼的对郗鉴说道。
郗鉴闻言,心中感到一种欣慰,赶忙劝慰道。
“陛下勿忧,匈奴胡虏所凭仗的乃是十万落五部匈奴人,占据的郡县虽然不多,但是却尽是膏腴之地,又易守难攻,所以每次出兵,只需要留少量兵马防备刘琨,然后就能倾巢而出,以众击寡无往不利。”
“而陛下如今虽然控据青、徐、兖、冀、豫五州,但是州郡豪强税赋役口难以明数,除了数万职田军户之外,能获得的丁口、粮草,未必能有匈奴人多啊。”
刘预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明白了郗鉴的意思。
实际上,这就是魏晋以后,任何君主都绕不过去的大问题。
如今的中原大地,因为连年累月的灾荒战乱,绝大部分的平民农户,早已经是逃亡殆尽,而这些人却恰恰是官府征收税赋的主要对象,如此一来,官府肯定是穷得叮当响。
而那些本来就势力强劲的豪强,仗着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不仅保住了原本的家业,甚至于还能接受吸纳更多的流民,相对于之前,豪强本身的实力不降反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