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预被梦中的情景吓得一身冷汗,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锦被也滑落在地。
“啊!夫君,可是做噩梦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则已经坐在了榻前的锦团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刘预,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被刘预突然的坐起吓了一大跳,连忙一脸关切的出言询问。
刘预看了看屋内,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一排排的蜡烛,却是早已经天黑了。
看着王则一脸关切的神情,刘预心情稍缓,伸手捏了捏小丫头嫩滑的脸蛋。
“呵呵,确实是做噩梦了。”刘预一想到梦中真切的情景,心绪就又低沉起来。
“不仅是噩梦,而且是很有可能变成真实的噩梦。”
王则用自己的小手按住刘预的大手,又在自己脸上摩挲着,一边十分好奇的问道。
“那是什么样的梦呢,可否说与我听?”
刘预随即就把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情景,完完整整的说与了王则听。
当王则听到刘预说,永嘉五年,匈奴人就会攻破洛阳,十余万的洛京居民,不论帝王公卿,还是军卒黔首,都将变成匈奴胡人恣意宰割的鱼肉之时,也是吓得惊呼。
“永嘉五年?那岂不就是明年?”王则的语气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惊讶,“难道说当年荧惑犯紫微,不出三年,必克洛阳之说都是真的吗?”
刘预听到这里,一头的雾水。
“荧惑犯紫微?”
虽然,刘预知道在中国古代所谓的荧惑星,就是指代火星,因为其在天文观测中时隐时现,每次出现的时候都能指引到某些神秘事件上,而紫微星,就是用来指代帝星的北极五星之一。
王则脸上没有了平常嬉笑娇嗔的模样,而是满是严肃。
“是的,夫君,就是荧惑犯紫微,我在幽州的时候,听到父亲曾说过,在永嘉三年的时候,匈奴刘元海的太史令宣于修之曾说过此话,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父亲还曾经说过晋室衰颓,就连天象也是如此。我原本以为这只是匈奴人败坏晋室人心的说法,想不到夫君的梦中竟然如此真切,这岂不是说,当年宣于修之这话真的要应验了吗?!”
刘渊、王浚这些人都曾经在洛阳长久居住,而西晋时代洛阳的一众达官贵人都是非常流行信奉天师道,对于这些谶纬、天象之说,更是一个个奉若圭臬。
所以,听到王则这么说,刘预也是一声叹息。
“司马氏祸起萧墙,自相夷戮,可以说得上是自取灭完,只是可怜了中州数百万的黎民百姓,只怕到了那时候,就将一个个欲做牛马而不可得。”
自从永嘉之祸以后,整个中原大地,才迎来了正式的“黑暗时代”,在此之前,原本的姬汉之民还都保持着雄浑的外在和内心,如果用泰西人的语气来形容的话,在永嘉之祸以前,所有的中原汉人都是一个个自认为“神之子民”。
而在永嘉之祸后,原本的强汉贵种,就将渐渐沦为胡虏部落民之下的奴婢之人,甚至到了后赵石虎的时代,汉人连在祖辈生息的土地上打猎,都已经算是死罪了。
“夫君有数万虎贲之士,要是真的有那一天,何不将兵西进,伐罪河洛,解百万黎民于倒悬。”
在一年多的相处中,因为刘预对于各种后世知识的显摆,此时王则的心目中,现在的刘预简直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五百年都可洞察的大英雄,在这种天下危难的时刻,岂不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吗?
“将兵西进,伐罪河洛?”
“将兵西进,发罪河洛。”
刘预念着这句话,不禁有些真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