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鞠羡当年被东莱贼人刘预控制,替他矫诏讨伐苟晞的那点破事,尽数被这些晋廷公卿们给扒了出来。
听到这些职责,如果是以前的鞠羡,要么是惊惧交加的匐匍在地请罪,要么就是百般抵赖不肯承认的。
但是在青州军中被赶鸭子上架担任僚属后,慢慢的就被青州军中的气氛给感染了。
看到这些一个个凶光毕露,仿佛要吃掉自己的公卿宗室们,鞠羡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想起来自己此来之前,刘预接见他的时候说过的话。
“这些满堂的朝廷公卿,如今都已经是冢中枯骨,却还都不自知。”
鞠羡想到这里,胆气一壯,面色不改的说道。
“襄阳王殿下所言,皆是陈年旧事,如今世事变化,还说这些有何用,如今的刘季兴已经是今上亲授诏令任命的齐公、大将军、大都督,已经是真正的与闻国政的上卿,就连陛下都已经不再计较往昔这些小事,难道襄阳王还要越俎代庖,替皇帝赏罚上卿吗?”
鞠羡原来是洛阳城中的公车令,区区一个六百石的小官,如果不是禁中的天子近侍之臣,恐怕如今的这些公卿宗室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襄阳王司马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六百石的小官鞠羡,竟然是如此的嚣张,他不由的怒气更甚,刚想要出言呵令左右兵士把鞠羡拿下,身边的太尉王衍却突然抢白道。
“鞠士思,你说刘青州要求我们在就近的城中坚守,等待他率军前来,是这样吧?”
太尉王衍的语气,并不像襄阳王司马范那样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反而语气很是和善。
因为,太尉王衍知道,就算是把这个鞠羡抓起来杀掉,也就无非出一口恶气,对于当前的大势毫无作用,并不会为十万行台百官和将士带来一丝一毫的好处,反而会惹怒逼近的青州军刘预。
刘预这一次派遣鞠羡为使者,主要是从两个方面考虑,一个就是,鞠羡曾经担任洛阳的公车令,是属于天子近侍官,对于朝中公卿的情况比较熟悉,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人脉,不至于人生地不熟,一进晋廷行台就被砍了脑袋。
第二个方面,就是鞠羡的儿子鞠彭,早就已经变成了青州军的一员干将,如今已经是长广郡的郡守,这样一来,也不怕鞠羡暗中勾结刘预出卖青州军了。
而且,一直在刘预的幕府任职的鞠羡,其本身的变化,刘预也是能察觉到的。
此时的鞠羡,已经认同了青州军上下的实力,对于乱世之中,青州军安定一方的能力也已经是认同了,刘预自觉自己作人也不是太差,鞠羡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其心中早就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听到太尉王衍的话,鞠羡神色严肃的说道。
“不错,临行之前,大将军要我转告行台的诸位公卿,颍川郡的胡虏,肯定已经得知了太傅的死讯,要是轻装追击,恐怕连梁国境内都没有出,就会被追上,要是百官将士在亡命奔逃的情况下,被胡虏骑兵追上,那恐怕就是一番兵灾祸事,所以大将军说,要太尉与诸位公卿,先找到最近的城中驻扎,等待大将军率兵来接应。”
鞠羡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襄阳王司马范早就是按捺不住了,立刻出言讥讽。
“嘿嘿,一口一个大将军,不过是洛阳的奸邪鼠辈矫诏而为,可有章服、印绶、仪仗?!”
司马范所说的这些都是大将军这一级别高官必备的仪仗器具,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只有洛阳才有,如今兵荒马乱的,一封诏书能传到刘预手中,就已经是司空荀藩等人竭力为之的结果,哪可能有这些东西。
听到襄阳王司马范的诘难,旁边的太尉王衍心中立刻大骂襄阳王司马范不识时务。
在东海王司马越病死后,行台的百官将领们推举太尉王衍为元帅,但是王衍知道自己的水平,不敢担此重任,就推荐了襄阳王司马范,不曾想,这个司马范也是一样的想法,也是害怕不能胜任。
故而,在司马越死后,此时的行台中其实是太尉王衍和襄阳王司马范共同掌权。
司马范脾性耿直,说出的这一番话,在太尉王衍看来,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
“哈哈哈,襄阳王此言差矣,任命大将军的诏书怎么可能是矫诏,兖州刺史杨瑁已经奉诏,难道说身为东海县王故吏的杨瑁,会任伪造的诏令吗?”
“抑或是说,兖州刺史杨瑁连真诏书、假诏书都分不清吗?”
兖州刺史杨瑁不仅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心腹故吏,更是曾经担任过散骑侍郎的近侍官,对于诏令敕书非常的熟悉。
对于刘预的要求,太尉王衍等人早已经是非常清楚,无非就是这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