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十几个衣衫破烂的男子,就被青州军斥候给带了过来。
一见到这些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肮脏,但是刘预还是看出来是晋军的戎服。
在见到刘预,并且得知眼前这个凶悍武将,就是屡次击败胡虏的青州刺史刘预后,这几个晋军士兵,立即放声恸哭起来。
“将军啊,数万中军被胡虏在宁平城追上了,俺们都是被杀散的啊。”
“将军,胡虏已经追来了,快快发兵去救救那些兄弟们吧。”
在此情形下,刘预连什么审问都没有进行的必要了,不管是他想知道的,还是不想知道的,这些濒临崩溃的晋军士兵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这时候,刘预才知道,几乎如同历史重演一般的剧情在宁平城发生了。
胡虏石勒率领的数万轻骑追赶上了晋廷行台的十万大军,这些十万大军不仅没有补给士气,就连能指挥作战的主将,都已经没有一个合格的了,就算是某些血性的中军将士,想要挽救危局,也是无力施展。
刘预眼前的这些士兵,就是胡虏石勒的前锋,在渡过沙河突袭晋军城外军营的时候逃散的。
这些人只知道,胡虏石勒的骑兵渡河冲杀后,宁平城外的晋军就发生了溃败,随后在涌入城门的溃兵中发生了自相践踏,他们这些被困城外的晋军士兵没了办法,只能给自离散逃亡。
“大人,十万人守卫一个小小的宁平城,岂不是固若金汤,”身旁的侄子刘珣,听到这几个逃人的叙说后,立刻感叹道。
“不,宁平城太且不说行台诸军严重缺乏粮草,就单单是十万人的聚集其中,就是一个灾难,总领军司的王衍如果真敢困守宁平城,恐怕用不着胡虏进攻,就要自行溃散了。”
刘预马上对自己的侄子解释道。
十万人拥挤在一个小小宁平城中,想一想十万人的吃喝拉撒,就几乎能让这个小城崩溃。
“传令,让各营军将都速来我这。”
刘预立刻吩咐道。
既然胡虏石勒已经率领手下的骑兵在宁平城追赶上了晋廷行台,那青州军的行军目标,就立刻清晰了起来。
原本,晋军行台大军和胡虏的位置,都是被遮掩在了战争迷雾之中,现在晋军行台与胡汉骑兵交锋,正好让刘预的青州军一扫眼前的迷雾,有了正确的行军方向。
刘预此时必须要让手下的将领们知道,当此之时,以晋廷行台诸军脆弱的状态,恐怕很快就会被胡虏击败,那样的话,刘预收服这数万晋军最后精锐的计划,也就会落空。
所以,刘预必须动员手下部将,一定要赶在胡虏石勒的骑兵彻底击溃晋廷行台大军之前,赶到宁平城。
好在此时的晋廷行台有一个宁平城还可以依托一两日,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刚一接触就全军溃败,被践踏杀伤殆尽。
从苦城至宁平城之间,这不到百里的路程,就将决定三方的命运!
豫州,梁国,宁平城。
在昨日的夜袭中,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等公卿宗室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三千敢死精兵,遭遇胡虏骑兵的伏击,死伤逃散众多,能全身撤回宁平城中的士兵不足千人。
当然,没有撤回宁平城中的士兵中,也不全是被胡虏骑兵杀死或者俘虏,毕竟当时是黑夜,许多晋军士兵无法逃回城中,不得不四散逃亡了。
但是,在如今乱糟糟的世道中,这些落单的晋军士兵,不是被胡虏骑兵搜寻到,就是在衣食短缺的荒野中慢慢熬命。
经过此战,自平虏中郎将钱启之下近百大小军官尽数殁于阵中,一击不成的恶果很快反噬了晋军行台诸军。
整个宁平城中的晋军人心惶惶,在精兵偷袭之下,尚且有此败,那岂不是再也难以制衡城外的胡虏!
宁平城中,一处简陋的宅院中。
平虏将军钱端,正斜靠在一堆粗布被褥上。
作为昨晚出城夜袭的主将,平虏将军钱端成了此战失败的替罪羊。
平虏将军钱端的一条腿昨晚被胡虏骑兵的马匹踩断了,要不是手下的周横、韩浑等人拼死把他背回城中,只怕钱端的头颅现在也和他的弟弟钱启一样,被胡虏悬挂在了城外的木杆之上。
就算是平虏将军钱端身受重伤,胞弟战死、部众折损的情况下,太尉王衍和襄阳王司马范等人依旧治罪于他,要不是顾忌钱端出身江东吴兴钱氏,他们以后还想着以江东为退路,早就不是撤掉钱端左军都督的职务这么简单了。
“将军,王太尉这些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不给抚恤慰劳也就罢了,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在得知钱端的都督职务被撤掉后,钱端的手下纷纷为他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