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司马绍年幼时,坐于其父司马睿膝前,正遇长安晋廷使者来。
司马睿便问司马绍说:“你说日与长安哪个远?”
司马绍回答说:“长安近,不曾听说过人从日边来,由此就可以知道了。”
司马睿觉得儿子见解不凡。
但是第二天,群臣宴会时又问他这个问题,司马绍却回答说:“日近。”
司马睿脸色一变说:“怎么和昨天说的不同呢?”
司马绍却回答说:“抬头就望见日,但却望不见长安。”
由此可见司马绍自幼不俗的见识。
如今,在听到儿子司马绍的话后,司马睿并没有高兴,却是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儿虽是少年,却已经有大志,将来振兴我家必是依靠你了!”
“不过,这些事情眼下却还不应该过分张扬,如今我等北人南渡,吴人虽然表面顺服,但是在心中依旧视我等为敌仇,我儿说的北伐恢复之事,何尝不是为父的心愿。”
“可是如今江东南北人心不齐,哪来的力量北伐?”
对于司马睿说的这些难处,司马绍虽然年少但却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这些困难并不能让这个锐意进取的少年放弃心中的北返之志。
“父亲,如今胡虏占据河洛、关中,青州贼窃据关东数州,中原士民困厄于贼手,若江东之众不肯奋起,恐怕数年之后,中原就将无人再记得晋室恩德!”
自从江东和青州通使之后,北方的许多世家子弟都借着商旅的名义,逃到了江东,许许多多关于北方青州伪汉的情况,自然也就迅速在江东传播开来。
对于儿子所说的话,司马睿何尝又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根据最近由北方而来的世家子弟们叙述,如今的青州汉国在各州遍废‘九品中正制’,改成了‘士籍科举制’,就是把原来把持在州郡世家手中的人事大权,基本是收回到了朝廷手中。
这其中的巨大好处,司马睿当然明白,可一说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绝大部分的世家大族牢牢控制起来。
对于这种权力的改变,那些由北方逃来的士族,自然是对此大骂特骂,恨不得手刃贼人刘预,方能舒缓心中怒气。
但是司马睿心中何尝不想也这样恣意畅快一次,不过那青州贼刘预手中有雄兵十多万,自己的手中别说是雄兵十万,就连个一万老弱都没有。
整个江东政权,虽然说是都尊奉他为晋王,但实际的权力完全把控在王导等北方士族手中,顾荣等吴中士族位列次等,司马睿这君主其实排最末尾。
“谋大事者,戒骄戒躁,如今中原并非全由胡虏和贼寇占据,荀崧等人不是依旧在颍川、襄城戍守嘛!”
司马睿安慰道,“颍川近于河洛,如此一来,中原百姓士民都知道晋室的声威未馁,待到北伐之时,必定群起响应。”
“况且,如今王都督已经志在洛阳,说不定就能克复洛阳!”
司马睿说完这话的时候,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种话他自己都相信,根本不可能哄骗得了年少聪慧的儿子。
果然,司马绍对于王敦北伐的事情并不感冒。
“父亲,如今建邺城中都在传闻,王敦北伐洛阳根本不是为了恢复中原,无非就是为了借机增加名望,想要震慑陶侃、周玘等人,然后增加自身的权势罢了。”
“王敦如此心思,江东众人谁不知晓,仅凭他一两州之力,如何能克复洛阳?”
“就算是攻克了洛阳,河洛周边早已经是蒿草荒芜,如何能久守洛阳?”
自从司马睿父子开始畅谈起来政事开始,周围的奴仆婢女就全都被屏退了。
所以,司马睿此时也是放开了心怀,想要再试探一下长子的见识长进。
司马睿说道:“既然洛阳难以久守,我儿觉得该如何北方恢复?”
对于司马绍前面的见解,司马睿也是完全赞同的。
王敦此次北伐洛阳的真是目的,其实就是想要谋取更大的军功。
之前张昌流民、陈敏叛乱、钱璯之乱、江州的华轶之战,都完全不是王敦的功劳,反而是出身南方的陶侃、周玘等人大出风头。
王敦虽然刚刚击败了苟晞,却让苟晞的流民军几乎全身而退,杀伤甚是稀少。
只有北伐洛阳这样的大功劳,才能让王敦能够完全压制陶侃、周玘等南方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