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阴,零星毛毛雨也渐渐凝结成了豆大的雨滴,带着些许冲劲噼啪浇打在人的脸上,水花飞溅的同时也冷的煞人。要在平时,这些修为精深的干员们根本就不把他们当回事。可现在是逃命,身体极度的疲累不说,败坏的心情也直接影响到了身体的感觉,即使不冷也冷了。
眼见最高主管人闭着眼睛,阴沉着脸,不言语。散在周边的一干下属们也是各有心思,莫不做声。沉闷压抑的气氛渐紧……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帝加鲁特下手的一位身材魁梧壮硕,猛如雄狮般的汉子,倏地双眼瞪圆,棕色的浓眉猛地往上一抬,连续耸动了好几下,眼光忽地一凝,因为他突然听到远处有轻微的声息,心中一动。
凭着多年的从军经验上来判断,那应该是不少人潜行接近的声息,脚尖先着地,缓慢、轻柔,像什么?像向鼠蹑踪的猫。
雨虽然渐大,地面潮湿,杂草荆棘遍地,气泡被挤出靴底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他仍然听到了。
可这里地处偏僻,按理说根本就不是人人可来的地方,除了自己等人,附近本来就没有人走动,难道是自己神经紧张,听错了?目光透过灰蒙蒙的雨幕,转头朝着林外看去,半响之后,才疑惑的回过头来,一边下意识的紧抓着手边的长剑,一边蜷起手肘碰了下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喂,老兄,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这位雨水顺着盔沿儿直淌,面色泛青的中年人,不解的扭头看着这位神情紧张的同僚,怪眼一翻,晦气的嘟囔着,“你他妈别自己吓唬自己好不好……”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唰唰……”一阵明显的衣甲摩擦、弓弦澈响和兵刃出鞘的声音顿起……
与此同时。
“敌袭……敌袭……”远处负责警卫的警哨那变了调门的嗓音就像是被细细的绳子勒住了一样,高,尖锐,而且是仅叫了几声,就没了声息,然这几嗓子就足够了。紧接着,四周就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
声音之大,震得周围的树木似乎都在摇摇簌簌,像在狂风暴雨中撼动,绵绵不绝变化万千,入耳令人气血翻腾,情绪随声浪不住变化。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脸色同时大变,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文军师。他属文职,体质在所有人当中也是最弱的一个,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直被人保护的角色才对,可耳听着突如其来的号角声,他的脸色非但是镇静异常,而且连一丁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还不但如此,他此刻的眼神当中在一瞬间迸出来的战意甚至要比身边那些彪悍的将领来得都要猛烈、霸道,与平时的文弱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反手将折扇插在了腰间,双手自然下垂在身侧,但闻几声极细的金属脆响,袖口腕间顿时出现了银色链状的晶芒,看着帝加鲁特,哑声说道:“长上,咱们被包围了。”
“不错,被包围了……看来,今天是要葬身于此了。”帝加鲁特灰飞扬,喃喃低语了一阵,但转瞬间,双目就豪光暴涨,同时撤剑出鞘,随着“锵啷”一声清脆的剑鸣,杀气外露,气势凛震四方,冲着周围厉声喝道:“全体收缩,备战!”
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有号令的军队,不能像乌合之众一样,碰上危险麻烦便一哄而散。
人影晃动间,半盏茶的工夫,帝加鲁特等人的前后左右便聚集了数百名残余下来的军士,有秩序地列阵,各个面色严谨,压抑着呼吸,严阵以待。
说实话,包括帝加鲁特在内,这些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点心虚,但并不害怕,所摆出的阵势,已表明己方的拼死决心。训练有素的官兵军士就是这样,虽然事急慌乱,但凭借林间地形所摆出的阵型绝对禁受得起大队人马的冲击,而且散不如凝,聚合在一起或许增加了被对方剿灭的危险,但相对的,也多了冲出包围的机会。一旦分散了,就目下的情况来说,绝对会被对方吃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弄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也没看到有人出面。
难道包围的人,没有攻阵的实力?在等他们分散突围?然后抓住走动时的空隙进行零星的突袭剿杀?
从这里撤回附近的城镇或者最近的营区,在郊野的小径中行走,路程足有几百里,有甚多零星突袭的地势。
但这种零星突袭,有时候会付出相当甚至严重的代价,大白天遭受突袭之后,撤走不易。那就拼死一战!所以,帝加鲁特有侍无恐,冷然列阵相候,没有人能撼动得了他。
事实上他们的处境,比在城里时更安全,因为目下他们每个人都精神集中准备拼搏,对方任何偷袭突击的行动皆有如送死。
而住在城区的时候,不可能人人随时警觉,所以三五百个敢决死的人,猛然突袭打了就跑,还真防不胜防。现在不一样了,你能看见我,我也能瞄着你,大家伙机会均等,谁生谁死,看手段说话。虽然是个九死一生的场面,但敢于拼死者,生机还是有的。
唰唰……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渐近,终于有人出现了。灰色的雨幕中出现了无攒动的人影,看不清具体的数目,反正是黑压压的一片,混杂在林子里,到处都是,各个张着锐显着寒光的强弓箭矢,每前进一步,杀气和压力就加大了一层。但就在距离帝加鲁特等人几十米外的地方猛地停住了脚步。人群也随之散开,从中走出了十几个人,为的是个年岁不大的青年人,外罩蓑衣雨披,内置漆黑的皮甲,下身也是漆黑的札脚灯笼裤,缠护胫的半统快靴。皮护腰也漆黑,宽有四寸,有两个斜插兵刃的皮鞘,腰际只佩了一把看似普通的长剑。
身后众人虽然容貌年龄各异,但有一共同点就是各个都精悍异常,面容肃穆,单从眼神当中迸射出来的神意和时不时泛显出来的杀机,就知道都是一些不俗的高手,最起码是可以与帝加鲁特等人有一搏之力的身手。
青年人挥手制止了身后人的跟进,领先疾走了几步,踏着草畦,徐徐接近。
帝加鲁特的一干属下们看得眼睛都红了,同时心中也虚。
就凭他敢在双方杀机一触即的情况下,敢于无所畏惧向己方接近的勇气。就足以在他们的心中,造成沉重的压力。
远在二十步外,青年人站住了,在面前无数双充满愤怒的怪眼怒视下,他笑容可掬,似乎不带一丝火气。
“喂!你们在摆驾迎接我们吗?”青年声如洪钟,笑容怪怪地,“你们没想到我们会来吧?哈哈!我不信你们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帝加鲁特眸射精光的在他身上凝视了好一会儿,才吐气开声的问道:“阁下,好胆色,能告诉本座,阁下是什么人吗?还是说尔等想赶尽杀绝?”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我能给诸位提供一条生路,怎么样,不打算听听看吗?”
“你阁下说话作数?”帝加鲁特心有所觉,接言试探道。
“当然,这也是我现身出来的原因之一。”青年人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