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排教为了生存,在江河上战天斗地,向鬼神拔刀,等到安定下来之后,他们的后人失去了当年的环境,自然也就没了当年的血性。这就好比在动物园里养大的狼,狼形还在,却没了狼性。
如果非要让他们在我和金王爷之间选择一个为敌的话,他们十有**会选择看得见的对手,而不是被他们祭拜了多年的水神。
牧东红着眼睛站直了身来,指着那些比他大了不少的汉子叫道:“你们都怎么了?放排汉子的血性都哪儿去了?血性没了,义气也没了吗?放排汉子什么时候对朋友下过黑手?”
一群汉子被他说得抬不起头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吭声。
我给杜渺打了个眼色,后者悄悄往一个村民身上弹了两根银针。针尖入体之后,对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又像是睡着了一样,缓缓地把头垂了下去。
杜渺从身上取出一个人偶,往它身上也扎了两根银针,塞到了我手里:“你对着人偶说话,那边的人就能学你说话了,也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我拿过人偶低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牙印,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人马上把我的话给重复了一遍。他身边的人猛一回头:“你可别吓唬人!你能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牙印?”
我轻轻掰了掰人偶的胳膊,那人跟着抬手往水神庙的方向指了两下:“就那儿,那……那儿……”
“嘶——”
人群里顿时传出来一阵抽气的声音:“你别说,这牙印我也见过。”
“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还记得老罗家那孩子不?前几年病得不行了,他家不敢往医院送,还是村里排头说的,让先送水神庙里,说不定金王爷能劝劝小鬼儿,别勾他的魂儿……”
“我想起来了!小罗家孩子后来不是死在水神庙了吗?他身上就有这牙印!”
“那孩子死得蹊跷啊……当时,老罗家好几个人都在边上看着,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一下都睡着了,等他们醒过来,那孩子都已经硬了,就死在他们边上啊!”
“不光老罗家孩子,还有那个谁……”
自从叶森告诉我“金鳞把脑袋从神像下面伸出来”之后,我就猜到那家伙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村里呆着。任何精怪只要有了庙宇或者有了神位,都会怀有一定的目的性。
就像是东北的仙家是为修功德,而一些占据荒庙的山精水怪是为了骗香火、血食……
如果金鳞只是为了香火,它就没必要把脑袋从神像里面伸出来。加上安平村里有把犯错的人吊进水神庙的规矩,金鳞探头应该是为了吸取活人临死前的那一口阳气。
过去,安平村以放排为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不小心碰了规矩,被吊进水神庙。现在,放排的营生不做了,滥用私刑这码事也行不通,金鳞能弄到的阳气就越来越少了,他总得想办法找阳气。
金鳞未必敢杀人,但是偷摸着从将死之人身上弄走阳气,还是可以的。只要他动手,就会留下蛛丝马迹。
明眼的术士能看出来,村民却不知道这些,被我这么一挑,顿时炸开了锅:“什么金王爷,原来是害人精哪!找仙师收了他!”
“对!找仙师收了他去!”
我一看火候差不多了,赶紧把人偶上的银针给拔了,撒腿就往回跑。我这边刚进屋没多久,大批村民就赶了过来,还是老郭头打头跟我谈生意。
我直接冷着脸把人给撵了出去。老郭头急得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央求牧东进来说情。牧东那小子倒也激灵,没直接跟我说事儿,反而是先找上了叶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