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象之徵应于君王,非人臣所当知啊!
候星者也是久侍君主的人,哪里会听不出燕相的意思——他本就是专门负责占验星象,对于那些忌讳,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实在也是有苦衷的。
“国相,这只是昨日的。”候星者无奈地解释,“却已经是今岁的第三次了。”
燕相不由大惊,想问,却又不敢问。
候星者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五一十地便将之前两次的星象解释了一番。
——第一次,太白出西方,下行一舍,复上行二舍而下去。太白主兵,上复下,乃将有戮死者。
——第二次,太白出东方,入咸池,东下入东井。乃人臣不忠,有谋上者。
三次星象一联系,燕相不禁冷汗淋漓。
——这……这是天在示警?!
“……大王……知道吗?”好一会儿,燕相才干巴巴地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候星者苦笑:“此等星象,臣岂敢不报?”
——是啊……他自是不敢隐瞒这样明确的星象的……
——连占都不必,实在一目了然。
燕相长吁了一口气,却仍然觉得心口闷闷的,反复呼吸数次,依然无法排遣,只能强忍下来,问候星者:“大王……何意?”
候星者的神色更加苦涩:“大王本就精于星历,岂需臣多说?然……”
——燕王没有改变主意……
燕相不由苦笑:“如此说来,君来见我……”
“请君劝谏大王!”候星者深深地叩,伏在席上,语气沉痛,“天已降警,不可不慎啊!”
燕相一手按在漆几上,虽然手心因为方才的猛击而疼痛不已,但是,他丝毫都无法顾及了,只是抿紧双唇,认真地思索着。
“……国相……”候星者不解地低唤。
燕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吾又能如何?”
候星者一怔,还想说什么,就听到燕相无奈的声音:“这种事情……岂容我等多嘴……再者……如君方才所言……大王本就精于星历……”
——在这种事情上,他还不如候星者与史、祝能说的多……
听到燕相的拒绝,候星者却是脸色煞白:“国相,天命已明白若此,大王……实不当妄行!”
“此言,君与我云,徒无益矣。”燕相无奈得很,稍顿一会儿,他还是只能道:“与其如此,莫如不若直言于大王。”
莫如乃是候星者的名,其姓为吴。(注)
吴莫如听到这话,便明白,自己的打算是不可能的了。沉默了好一会儿,候星者还是起身告辞。
燕相十分客气地相送下堂,吴莫如下堂着履之后,忍不住再次对燕相言道:“相还是当进言才好……”却是不等燕相回答,便疾步离开了。
待燕相回过神来,吴莫如已经不见身影了,只有他自家的苍头在庭中肃手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