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弗陵冷笑——也是!
——既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霍光又怎么会让外孙女轻易来见他呢?
杜延年并没有立刻进内,直到刘弗陵开口说了一个“可!”字,他才慢慢地走进内卧。方转过屏风,就与刘弗陵的视线撞个正着。
杜延年挑了挑眉,随即便向皇帝稽再拜,之后才抬头问刘弗陵:“上今日尚好?”
“好!自是好!”刘弗陵冷笑,“大将军欲为朕加元服,朕岂有不好之理!”
杜延年垂下眼,没有接话,
——霍光可不是为了让刘弗陵好转才加元服。
“朕欲见皇后……太仆来见……何意?”刘弗陵挺直了腰,冷笑质问。
——杜延年来做什么!
杜延年对这位少帝并无敬畏之心,只是循礼敬着,因此,对他的话也就格外觉得不顺耳。
“太医有嘱,上当静养。”杜延年再次说出这几日最常说的话。
“赏来见,中宫不可?”刘弗陵讥诮地看着杜延年。
杜延年也没有被问住,勾起唇角,不甚在意地答道:“金侍中乃为奉呈奏书。”
刘弗陵明白了,杜延年所奉的命令就是不让他见皇后。
——啪!
刘弗陵推倒凭几,咬着牙,从床上起身。
“陛下!”杜延年不由大惊。
刘弗陵在床上稳稳地立定,随后对杜延年道:“朕要见皇后!若皇后不敢来见,朕往椒房亦可!”
杜延年皱眉,目光深沉地看向少年天子,半晌才点头:“臣知矣。”言罢便请退离开。
杜延年方走,刘弗陵便脸色刷白地屈膝跪倒在床上,双手在膝前撑着身子,半晌才缓缓地翻身躺下。不过这么几个动作,他已是满头冷汗,连唇上都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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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宣室,杜延年自然也不是直接去椒房殿传刘弗陵的话,而是去见了霍光。
听完杜延年的陈述,霍光便直接冷笑:“上既欲往椒房,幼公当为上备驾,何必来问?”
杜延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便对上霍光冷漠的眼神,其中分明是厌弃的意味……
“诺!”杜延年大惊,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应下。
出了霍光所在的殿阁,杜延年才勉强定了定神,心中陡然转过一个头念头——霍光竟是……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杜延年便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却是不敢再想了,只能暗暗地安慰自己——总归就是这么几年,不会再出什么事的!
将这句话反复在心里念了几遍,等杜延年回到宣室殿时,总算是定下了心神。登上高,杜延年在殿门前便扬声吩咐黄门:“准备车驾,上幸椒房殿!”
黄门一怔,随即便低头应诺。杜延年点了点头,这才走进宣室殿,直接进了内卧。
“臣已令人备驾,上且稍待,即可幸椒房殿。”杜延年在天子床前,淡淡地言道。
刘弗陵也是一怔,却只是抿紧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椒房殿毕竟是后宫,杜延年便没有跟去——那是中宫,皇后总不会吃亏。
——也的确如此!
到了椒房殿,年少的皇后在侍御的簇拥下将皇帝迎到东向的上位,自己则坐到西向的下位,中间几乎隔着大半的殿。
刘弗陵见状便冷笑不迭,望着兮君,咬牙言道:“卿无法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