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的脸色缓了缓,随即又是一阵咳嗽,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坚持太久,不一会儿,张贺便止了咳。
刘病已没敢再上次,而低头跪在张贺的面前。
好容易舒服一些,张贺也不想再与刘病已计较,伸手挥了挥,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刘病已挨着张贺坐下,看着张贺枯黄的脸色,不由就红了眼。
“张令……我去求大人……让大人派太医……”刘病已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太常属下的太医只是为吏民施医,少府属下的太医署才聚积着天下名医。
张贺却摇了摇头,笑道:“愚子……吾即少府属吏。”
——同为少府属下,难道他想让少府太医诊视一下,还需要转着弯让霍光出面吗?
刘病已顿时沮丧起来。
张贺拉过刘病已的手,用自己的两只手握住。再看向已经成人的刘病已,想着他方才说的话,张贺不能说自己不开心。
——回报?
——当初谁会想着回报呢?
——想着回报的人又怎么可能那样的不惜命呢?
……
张贺轻笑,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皇曾孙……太子宫之人,为太子而死,乃是本分……”
——是的……
——其实……说起来,霍光的想法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太子的人,太子不在了……他们还有什么必要存在吗?
——先帝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诸太子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
——若不是张安世见势不对,上书得早,等太子死讯传来,他根本不会有机会免死……
——就是太子宫的那些女子……
——谁不知道她们死得不明不白?可是,哪怕是后来先帝追究太子之冤,也没有人为那些女子说一句话!
——身为太子与皇孙的女人,她们本就该死!
——至于是是如何死的……
——重要吗?
看着张贺淡漠的神色,刘病已知道,张贺说的是由衷之言。
——至少,对于张贺来说,就算真的为他的祖父死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所以,当他的祖父只剩下他一个后裔时,他们可以为了保护他做任何的事情!
……
刘病已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如此高义深情,他该如何面对?
……
——曾经,他是那样地厌恶自己被当成祖父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