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末的热浪渐渐被秋季的清爽取代,最受学生们欢迎的暑假也接近了尾声,当温谅接到许瑶的电话,说要明天学校见的时候,才惊觉这一阵子的忙碌告一段落,要重新回归到正常的学生生活中去。
这一年,高考逼近,
这一年,战鼓铮铮,
这一年,我们并肩战斗,
这一年,将永远铭刻在许多人的记忆里,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
九月一日,大雨。
宜出行。
温谅摇摇头,扔掉在座位上捡到的极其不靠谱的老黄历,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撑开黑色的雨伞,单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有点疑惑的望着学校大门。已经七点半了,门竟然还没有开,外面密密麻麻聚集了数百名学生,各式各样的雨伞几乎要屏蔽整个天空,不时有人窃窃私语说着什么,好像听到“死掉”“可怕”等字眼,他正准备找个熟人问一问,听到身后任毅惊喜的大喊:“温兄,温兄!”
温谅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转过身抬起右脚凌空点去,堪堪抵住任毅冲过来的身体。他连伞都不打,张开双臂打算给温谅来一个法式拥抱,却被如此粗暴的残忍拒绝,顿时幽怨起来,兰花指妩媚一竖,张口就是地道的昆曲唱腔,道:“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
温谅收回了脚,忍着这货自诩为佳人的吐意,奇道:“任兄,你不是决定痛改前非,寒窗苦读。力争上游的吗,怎么又看起了杂书呢?”
“什么叫杂书?”任毅痛心疾,切齿道:“不学无术的人,洪稗村的《长生殿》是杂书吗?”
温谅闻言更奇,道:“你可别欺负我。《长生殿》不是洪升写的吗,跟这位什么稗村可没一毛钱的关系。”
任毅大笑,指着温谅道:“温兄啊温兄,枉费你长了一个这么有智慧的脑袋……洪升,号稗村,懂了吗?”
温谅闹了个大乌龙。但也不羞,跟任毅比学识,那是自取其辱,他早就不放在心上,嘿嘿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后来喝醉了落水溺亡,酒鬼一个……”
任毅为之愤愤然,四大名剧里他最喜《长生殿》,最爱一生白衣不登第的洪稗村,不过温谅说的也是事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屈原是不是溺亡的?李白是不是溺亡的?王勃是不是溺亡的?杜甫是不是溺亡的,呸。杜甫是喝多了挂的,没落水……反正你看,但凡牛的不像话的人。最后都是死在水里的!”
温谅讶然,道:“杜甫是喝挂的?不是病死舟中的吗?”
任毅一脸嫌弃,捏着鼻子离开温谅几步,道:“温兄,才两个月不见,你怎么蠢笨如致和呢?《新唐书》没读过?客耒阳。游岳祠,大水遽至。涉旬不得食,县令具舟迎之。乃得还。令尝馈牛炙白酒,大醉,一夕卒。”
温谅的古文功底不怎么样,但好歹古文观止也是通读过无数次的,这段话浅显直白,一听即明,道:“靠,是因为吃多了,喝多了?”
任毅哀叹着点点头,道:“简单来说,就是太久没吃饭,别人送了牛肉和白酒,一顿吃太多消化不良,结果就灰飞烟灭了。”
“好吧,”温谅不想多说什么,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致和蠢笨如猪?”
“慎言,慎言!”任毅的表情像是被一只响尾蛇咬住了手指头,惶恐之极的扭头四顾,所幸没有见到小教父的身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立马转移话题,道:“今个怎么了,这会了还不开门?你来的早,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温谅举伞过去,将快被雨淋湿的任毅拉到伞下,望了望越来越多的学生,皱眉道:“应该是出事了,得找个人问问……哎,孟珂,这里!”
孟珂站在校门口的前面,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忙快步走了过来,轻笑道:“好久不见,你们也来了啊。”
“嗯,刚到!”温谅指指门口,道:“你来的早,知道生什么事吗?”
孟珂神色有些惊慌,低声道:“好像门卫室里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