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会和玲珑计较?”裴璋轻笑一声,俊美如玉的脸上浮现出淡淡温柔之色。
洪叔用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感慨了几句,便带着他上了楼,进了雅间。
不归楼的雅间装潢的并不奢华,颇有古朴大雅之风,除了桌子椅子这些必要的家私之外,就只摆了一两样简单的摆设,瞧着都是前朝古物,东边墙上悬了一幅山水画,也不知是谁人的手笔,画工不甚精细,意境却十分不俗。
雅间的最里面,一个妙龄少女倚窗而立,她一身红衣,回过头望向裴璋时的嫣然一笑,构成了整间屋子最显眼的亮色。
当然,这名少女不想亮都不行,因为她满身金玉绫罗,眉间用彩笔勾勒出一朵小小的牡丹花瓣,衬得她娇俏中带着雍容,整个人都贵不可言。
“阿璋堂哥!”亲昵地唤了一声裴璋,她又面露委屈,还噘着嘴,就像是寻常少女在和家中兄长撒娇。
裴璋嘴角扬起,“好久未见,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他上次见玲珑郡主,还是小时候随父进京领赏时。
那会儿的玲珑就只是个粉糯的小团子,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完全不见如今的丽色。
“阿璋堂哥也是大郎君了,我都要认不出来你了!”玲珑郡主笑着朝他俏皮地眨眼,还打趣道,“瞧你现在这俊俏风流的样子,要是把你扔到大街上,不知要勾走多少过路小姑娘的魂儿!”
洪叔趁着他们说话时悄悄退出去,回身把门关上,只留这对堂兄妹在雅间里叙旧。
等洪叔一走,玲珑郡主却一改方才灿烂的笑颜,瞪着裴璋抱怨道,“从你进京我就开始给你写信,你都在忙什么?为何现在才来见我?”
裴璋顿了顿,还未答话,玲珑郡主又露出恍然的神情,故意拉长音调道,“我知道了,你是忙着去武安侯府提亲呢!阿璋堂哥,你好歹也是个叱咤边疆的少年战神,就这么没出息,迫不及待的就要迎娶闻大姑娘过门了?”
闻萱提出要退婚之事,无论是武安侯府,还是镇北王府自然都不会对外宣扬,因此玲珑郡主只以为这门亲事一切顺利,裴璋过不了多久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裴璋也不便对她解释什么,只在桌边坐下,缓缓倒茶。
玲珑郡主见他这般沉得住气,气得冷笑一声,“咱们兄妹俩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对我却这么冷淡,什么事都不愿意和我说,莫非是觉得我就是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小妇人,不配和你大名鼎鼎的镇北世子说话?”
裴璋将倒好的一杯茶往她那边推去,低叹一声后才道,“在华京你和姨母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有事不和你说,和谁说?”
玲珑听了这话,心里瞬间就好受了,走到他身边坐下后,想到什么,她又皱起眉,“我母妃念叨你好久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她?”
闻言,裴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裴氏人丁兴旺,因此他在宗族里有一大堆数都数不清的堂兄弟姊妹,而他唯独和玲珑郡主关系亲厚。即便他在北疆,而玲珑身处深宫,两人也岁岁年年不曾间断,一直用书信联络,就是因为玲珑郡主的母亲康王妃。
康王妃是镇北王妃的胞妹,他的嫡亲姨母。
他母妃在生下他后就落了病,没两年就去了,他父王忘不掉发妻,不肯续弦再娶。康王妃感念姐夫对姐姐的情深意重,又忧心外甥年幼无母亲照料,虽身在华京无法亲自前往边疆关照,但每年往北疆写信送东西都不曾少过。
裴璋小时对母爱的所有念想,都是这位姨母用一封封书信给他的。
康王妃虽然只是他姨母,也不曾亲身陪伴在他身边,但在他心里,这个字迹娟秀,笔触温柔的妇人就宛如他的第二个母亲。
“我这次进京,一是为了提亲之事,二来也是为了看一看姨母。”裴璋黑亮深邃的双眸里盛满温情,这些都是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表露的,“我想带上闻大姑娘,一起去向她请安。”
玲珑郡主喜笑颜开,握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这好啊!母妃她最想见到的就是你早日成家,要是能亲眼看到你和闻大姑娘琴瑟和鸣,等日后你回了北疆,她肯定要放心很多,不至于整日牵肠挂肚,担心你过得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