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固执和天真,与宋涧的投机取巧和忘恩负义形成鲜明对比,也是最后天家容不下她们父女俩的重要原因。
闻萱将痛与恨深藏在心中,装出欣喜的口吻对成公公道,“能得太后娘娘青睐,是小女三生之幸。”
……
闻萱和闻振刚从益元堂回府时,黎氏由两个儿媳一左一右搀着,站在前院里相迎。虽说早在闻舒醒来时,闻萱就立即派家仆回来知会黎氏闻舒已经平安,可黎氏还是亲自来了,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你弟弟的伤真的没有大碍?”黎氏看都没看闻振刚一眼,忙不迭地问闻萱,因为在她心里这大孙女可比三儿子靠谱多了。
闻萱摘了帷帽递给一旁的蝉儿,笑着答道,“祖母放心,舒哥儿福大命大,并未真的伤到肺腑。太医院的纪院判已经给他看过了,说等伤口愈合好了,他便能下床走路了,不会留下后遗症。”
黎氏听到宝贝孙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捂着胸口眼含热泪道,“这是上天保佑了我的舒哥儿……来日我得多给菩萨佛祖烧香。”
赵氏在旁边听着,心里并未因闻舒无碍而有半分喜悦,反倒还有些怅然若失,酸酸的道,“不过这舒哥儿素来与人和善,又是在国子监这样的地方念书,怎么就招惹了这般不要命的狂徒呢?该不会是为了哪家姑娘争风吃醋吧?”
说着,她仿佛十分愤慨,“就算真是为了姑娘也不用这般下狠手呀,究竟是哪家的小子害了我们舒哥儿?管他家什么来历,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因为国子监祭酒遇刺一事牵扯甚广,闻萱让家仆回来传话时略去了事因,就是怕家里这位三叔母胡说八道。
现在听到赵氏扯上子虚乌有的姑娘,闻萱皮笑肉不笑道,“三叔母此言差矣,舒哥儿并非因私仇斗殴才受伤。侄女知道您是看惯了辰哥儿在外面拈花惹草才会有此想法,但舒哥儿不是这样的人。”
“叔母见识短,以为少年人之间争来争去的也就这点事,没有说舒哥儿不好的意思。你说得对,他是少年英才,你那不成器的堂弟怎么能和他比?”赵氏被闻萱戳了痛处,心有不甘,可还记着不能得罪闻萱,只是尴尬地赔笑。
快步走来的闻振刚狠狠瞪了她一眼。
“妇人家不懂就不要乱说!祭酒大人在赴宴途中遇刺,舒哥儿是为他挡了刀!”
被夫君呵斥了一番,又听到国子监祭酒遇刺的消息,赵氏惊愕地张大嘴,随即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胆敢刺杀祭酒大人的肯定是大人物吧,舒哥儿为祭酒大人挡这一刀,岂不是把我们一家子都给牵扯进去了,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闻振刚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媳妇儿能这么蠢。
这种事放心里想想也就算了,怎么能当着老太太和闻萱的面说出来?
这不是给她们借题发挥的机会吗?
“谁要是再敢对此事胡说哪怕一个字,我就亲自掌她的嘴!”
黎氏被赵氏气得浑身乱颤,即便是在康王府时她也未如此大动肝火,“老三,你带上你媳妇立刻回你们院子里去,我这边不用你们伺候了!”
闻振刚见黎氏怒得都变了脸色,再一想到自家儿子在千灯宴上的蠢态,连忙道,“母亲息怒……”
“你们这干人等都这般作践这个家了,还有脸叫我息怒?”黎氏伸手指着赵氏的脸,“她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身为舒哥儿的叔母这是她应该说的?我看她根本就不拿自己当闻家人!”
赵氏被婆母当着晚辈奴才的面骂得狗血喷头,自是下不来台,再加上她已经因闻辰受过黎氏指责,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都在此刻翻江倒海汇聚成一股邪火,直冲上她的天灵盖。
这会子她都忘了闻萱还在旁边站着,对黎氏阴阳怪气道:
“母亲,您也别说是我不拿自己当闻家人,究竟是谁不把我当自家人,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她冷笑着口不择言,终是露出一脸藏不住的怨怼之情,“既然您容不得您的宝贝疙瘩被我这个外人说半个不字,那我以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她话音未落,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