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司言的好精神,苏子衿显得有些疲倦,分明先前说过不让司言进屋子的,可昨夜在画舫上,两人却又是行了周公之礼……如此一来,苏子衿便愈发觉得,司言这厮是个腹黑的,也难怪乎那日他那么容易松口,原来是在这处等着她呢!
两人一路,便径直回到了驿站,稍稍沐浴之后,苏子衿便打算歇息一会儿,却是未曾料到,楼宁玉那边,昨夜传了消息与她,只是她昨夜不在驿站,信函便由着青问收着。
站在窗台边,苏子衿缓缓拆开了信函,只是,眸光在触及信函中的内容时,她眉梢不由一动,显得有些诧异。
司言见此,便抿起薄唇,清冷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现下他们两人,其实算是开诚布公的很,但凡有事,苏子衿都不会背着司言,而司言亦是一样,他会在一旁出谋划策,与她共同商讨。
“右相府中……忽然有神秘女子出现。”苏子衿凝眸,微微一笑道:“只是瞧着楼宁玉的意思,钟离对那女子甚是保护。”
说着,苏子衿径直便将手中的信函递到了司言面前,示意他亲自一看。
司言倒也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接过信函看了起来。只看到某一处的时候,他凤眸微微幽深,下一刻,便听到他语气薄凉,淡淡道:“钟离对这女子,大抵是极为上心的。”
极为上心?苏子衿一愣,便不解道:“何以见得?”
若只是保护的话,只能说是上心,可司言的这‘极’一个字,俨然便是有更深层的含义……钟离心悦这女子!
“楼宁玉提及,别院内有婢女被斩杀。”司言抬眼,冷然道:“我调查过,钟离此人也算是平易近人,在百姓中的口碑还算不错,若是他斩杀婢女,便是意味着,这婢女做了什么错事,可一个婢女,能够做错什么?无非便是轻慢或者多嘴,若是这般,便足以证明,那女子在钟离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司言的这一番解释,苏子衿心下倒是有了几分了然,点了点头,她便道:“可阿言,据调查,钟离并没有心上人。”
正因为调查过钟离,苏子衿先前在夜宴上,才说钟离有断袖之嫌,而如今不过短短一两日,钟离哪儿冒出来一个心上人?
“钟离不可能一辈子都藏着那女子。”司言面色寡淡,沉吟道:“大约不需要多久,他便会将这女子公布于众。”
男子若是真心欢喜一个女子,不会愿意名不正言不顺的与之苟且,尤其是在东篱这等极为重礼教的地方……所以,司言相信,依着钟离的性子与他对这女子的真心,想来要不了多久,这女子便会被暴露在阳光底下,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苏子衿闻言,只若有所思的颔首,心下却是有莫名的感觉涌出,便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想,她看向司言,缓缓攒出一个笑来,轻声道:“阿言,你前两日没有回来,我大抵是谋划了一件事……”
说着,苏子衿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谋划同司言说了起来。
司言沉默的瞧着苏子衿,见那双桃花眸子满是璀璨的光芒,心下深觉喜悦。
有些男人喜欢单纯无害的女子,而司言这厮却是独特,他喜欢的便正是这般算计他人时候,满眼皆是笑意的苏子衿。
尤其这般模样,委实让人瞧着心动不已。
……
……
与此同时,孟府。
御使大夫孟伏坐在太师椅上,沉声道:“瑶儿,听说你昨夜做了愚蠢的事情?”
昨夜孟瑶与苏子衿的争端,早已随着苏子衿和司言绢蝶情深的消息,一同传遍了整个烟京,更有甚者,一大堆百姓对此,议论纷纷。
对面的孟瑶闻言,只抿了口清茶,平静一笑,道:“爹爹,那件事是我身边的婢女不懂事,我已经处理了。”
昨夜回去,孟瑶便已然赐了杯毒酒与心红,只当她是自知罪孽深重,有愧于人,便自尽了。
毕竟只有这般,那些怀疑的百姓才会释然一些,不会将苏子衿昨夜所说的……说她手段狠辣才教出那么些个同样狠辣的婢女的事情,放在心上。
“瑶儿,你可得好好管束一番你手下的婢女了!”一听孟瑶如此说,孟伏便不悦的看了眼孟瑶,道:“这一个两个,难道你还没得到教训?”
孟伏的语气,其实不似像在教训女儿,反倒是像教训下属,那股子严厉斥责的意味,着实明显的很。
孟瑶敛下心中那抹情绪,只淡淡一笑,回道:“爹爹放心,昨夜处理心红的时候,便是一次杀鸡儆猴,想来今后她们,很难再如此不知情势,自作主张了。”
这三年来,大抵也是因为她高高在上惯了,随即而来的,便是那些个婢女也跟着嚣张起来,就是因着这点疏忽,才害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苏子衿面前吃瘪,孟瑶自然心中有数,故而昨夜一回去,便立即处置了心红,同时也是警醒一番其他的奴仆。
听着孟瑶的话,孟伏到底是气消了一点,想了想,他便又道:“对付苏子衿的事情,你可是都有法子了?”
“已经有了,爹爹不必担忧。”孟瑶清丽一笑,只眼底划过一抹不为人知的晦涩,却是孟伏没有捕捉到的。
“你办事,为父一向放心。”孟伏说着,便投给孟瑶一个肯定的眼神。
其实他自己也是要苏子衿死,可他此番却是只让她来动手,俨然便是打算撇开干系,又想获得利益的,若是孟瑶成功自是最好,若是孟瑶不幸失败了,被揪出来了,那么孟家也依旧可以摘得干净,毕竟早两年的时候,孟瑶便已然出去独自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