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道:“二百两,已经很多了!”
想当初,他们受尽沐雍一众恶毒崽子折磨的时候,不要说二百两,连二
两银子都没有,更没有谁会为他们慷慨解囊,不落井下石的都已经是好人了。
老爷第一次见到外孙女,高兴地想留她吃饭,就只能当东西。
那样的苦日子过过之后,虽然托小小姐的福,现在威武侯府又有银子用了。可裴康乐只是姓裴,和老爷勉强算是同宗,其实没有什么关系。老爷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足见他是真希望裴家同宗后辈好的。
裴霁缓缓道:“我也觉得很多了!姑且当他是个孩子,落到这步田地。如果……”如果他就仅仅是个孩子,养着也没什么,但是自从那天瑜儿说了私塾之后,这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让他有些心惊。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口,一口一个甜甜地叫着爷爷。
他这个儿子失踪,凶多吉少;连孙子都没有的老迈之人,仅有一个外孙女。
膝下这般空虚,若是心志稍软些,早就在一声声爷爷中迷失了。
如果这是别人教的,这孩子身后的人又是图的什么?
如果这不是别人教的,而是这孩子本身就有这样的心计,那他就更觉得可怕了。
他这个老头子,是欣赏好孩子,聪明孩子,但有心计又聪明的孩子,未必是好孩子啊!
瑜儿又拿给他一些东西,还在他的袖中好生地放着呢。
周沉看他的茶已冷,道:“老爷,我去给你换杯热的!”
裴霁点了点头,周沉便拿着冷茶下去了。
裴霁把那叠纸张拿出来,再看一遍。
上面的字大小不一,字迹不同,纸张也不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写,也不是同时同地所写。
“裴康乐,晟丰十九年生,父裴石安,母不详,疑为富贵人家!”
“裴奉贤,兴渝七年末位举人,妻为县中富户女,未中举时巧言惑之,娶后生子,二十年家,岳家三子二孙皆意外亡故,岳家之产尽付予。疑其为财谋之!”
“裴石安,兴渝四年生,早年丧母,家资厚,不修其德,乡间甚恶之!”
“裴奉贤,虽富而不仁矣,坑拐之事常为,但其交好府衙,数度逍遥法外!”
“裴康乐,年虽幼却有乃父祖之风,乡邻小儿,受其役苦者甚多。裴家富足,以势相逼,事往往不了了之!”
“裴氏小儿善伪,虽幼而有城府,大人不如也!”
……
如此林林总总,有二十余张。
这些,皆是于裴家祖孙三代所住之处打听所得。
打听者不一样,打听的人也不一样,但传达的意思差不多。
这裴奉贤这一支,与良善二字不靠边!
裴霁即使是想要过继个孙子,也不可能选这样的人。
裴霁看了良久,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孩子,看着六七岁,但原来,竟然已经八岁多了?那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还要过几个月才七岁呢?
看着这般的面嫩,谁会对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有什么戒心呢?他明明已经快九岁了,年龄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为了说的越小一些越让人不会防备吗?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