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已能下床,只是走路不稳,见容老爷进来,轻轻地叫了声“舅舅”,便要下床。
“不用下来了。”容老爷说,虽然他一直不喜欢常生并且自打大少爷因为常生惹出那么多事以来更巴不得常生消失,但在常生面前他始终还维持着舅父的形象,未曾流露过明显的厌恶之色。
“舅舅来可是有事吧?”常生知他必是有事,问一下也便他开口。
容老爷便说:“过些时日,我要去扬州府,那边的张大人身体欠佳,已无法再任职,我被临时调去接任一段时间,大约半年,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平日你对舅舅照顾得还算周到,我想还是你跟着好一些。”
“是。”常生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离开也好,免得大少爷又生事,想必容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那……仓裕要是跟你说什么……”
“舅舅放心,表哥现在应该好好照顾表嫂,等待子嗣的降生,府里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事,我会随舅舅去的。”
“好。你明白就好。”容老爷便不多话,说了声“好好养着吧,动身前我让管家帮你准备。”就离开了。
于是,常生的伤好的差不多时,便跟容老爷一起去了扬州。大少爷倒是没拦着,走时望了常生那一眼,明显在说:“你等着我。”
容老爷在扬州府是临时上任,住在城中一座小宅院里,虽然小,屋舍却不少,带去的五六个下人一人住一间都绰绰有余,常生便被安排在院子最角落处的一间小屋,紧挨着厨房。说是他照顾得周到,其实带他来无非是为了躲开大少爷,容老爷到了杨州之后并未整日让他前后照顾,反倒是嫌他碍眼,不让他常出来走动。
常生住在那个小院子的小屋里,整日也没什么事做,和软禁差不多。
约是过了半个多月,那日容老爷一早就去府衙处理公事,常生和两个厨房的小厮留在院子里。他闲来无事,便拿着扫帚扫院子。
已是阳春三月,院子里暖暖的,树已经发了芽,有小鸟在树上吱吱鸣叫。常生看了看小鸟,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的命还不如这只小鸟,想去哪就去哪,虽然生命短暂,却是自由的。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在院外叩门,于是放下扫帚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竟然是大少爷。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常生吃了一惊,却没敢让他进来,连忙出了院子,关上门,问他:“你怎么来了?”
大少爷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我想死你了。”
“你……”常生叹了口气,才说:“你怎么就不死心呢?”
“你死了,我才能死心!”大少爷哼了一声。
常生倒笑了:“若真如此,我死给你看。”
“你敢?”大少爷怒了。
常生无奈地摇头:“我倒真不知道我活着的出路在哪里。”
大少爷眼圈一红,立刻抓住了常生的手。“我们私奔吧!”
“你说什么?”常生愣住了。
“我什么也不要了,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大少爷认真地说。
常生有一瞬间的动摇,但立刻就摇了摇头:“不行,你快当爹的人了,容家以后都是你的,那么大的家业,还有为人子、为人夫与为人父的责任在你身上,你不能这么做。”
大少爷皱了皱眉,似乎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常生见他这么大了还如此幼稚没有责任心,不免又是一声长叹。但大少爷会错意,以为常生对他失去了信心,于是牙一咬,拉起常生就跑。
“你干嘛?”常生吓了一跳,想拖住他,但大少爷力气很大,不容分说,一口气把他拉出好几条街去,直到跑不动了,才站下对他说:“我要把你藏起来,藏到除了我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去,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常生喘着气,累得快说不出话来。大少爷见他不语,以为他同意,便雇了一辆马车,把常生推了进去。
车动了,常生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如果……真的能摆脱容家,也许还有条出路。他想,至于大少爷要不要与自己在一起,他觉得那不重要。
大少爷暂时把他安排在城外的一个小客栈里,然后就出去了。到晚上的时候大少爷急匆匆地回来,拉起常生就走。常生也没问怎么回事,反正不跟着他走自己又能上哪里去?不认识路,身上也没有钱。
大少爷又把他推上一辆马车,然后连夜去了苏州。天亮的时候,车子到了城外,大少爷便拉着他下了车,说:“你第一次来苏州,我们走走吧,看看江南水乡的风光。”
在车上打了一夜盹的常生这才问他:“我们来苏州做什么?”
大少爷笑了:“过日子啊。”
常生用“你疯了”的目光看着他说:“你玩几天可以,玩够了就回去吧。我可以在城里找点事做,以后自己养活自己。”
“说什么傻话?以后我养着你,我们不分开了。”
常生只当他是说梦话,摇了摇头,跟他一起进了苏州城。
在城里逛了约一个时辰,两人也都走累了,大少爷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休息了一下,用过午饭之后,大少爷便来了兴致,把常生拉到床上。客栈里人多,外面出出进进的,常生也不敢叫,默默跟他撕扯了一阵,到底敌不过他,最后还是被他弄乱了衣衫。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何必呢?”大少爷把气喘吁吁的常生压在身子底下时,笑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