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瞪了他一眼:“我不在家你就在我门口等着,那二少爷不在家你怎么不在孔家门口等着呢?”
“我……就是来碰碰运气。”
“你运气倒是不错!”常生没好气地说,然后转头对夏风轻声说:“你先和六斤回家吧,我去码头看看,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义父家。”
“嗯,那你早点回来。”夏风应着,便和许六斤进了大门。
常生转身回到黄包车上后,又叫住了许六斤:“六斤!要不这样……祥龄这会也不知道上哪去了,不如你去跑一趟,把刘伯和张妈接回来吧。少奶奶回家了,他们也该回来侍候了。”
“是!”许六斤也转身回到黄包车上,于是,主仆二人又坐着车子一起离开了新宅子。
常生到了码头,果然见不少工人围着一船的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赵真勇见常生来了,忙迎上去:“常少爷!您来了!这实在是货多不好处置,才劳您大驾。您看……这至少得有两百多斤活鱼和五百来斤的水果,其它的是几箱干货、蜜饯和一些年画春联,倒是能放,可这活鱼和水果……”
常生过去一看,确实有些难为赵真勇了。按理说这一船的年货都属于东家的,但这么多活鱼和水果孔家一个月也吃不完,又不好存放,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码头工人分了当福利,可赵真勇哪敢自己做主就这么给分了?
常生象征性地上船翻了翻、看了看,挑了些品相好的较为稀罕的干货、蜜饯叫工人给搬到一边,然后对赵真勇说:“赵爷,等会您叫上几个人,把这些送去孔府,鱼和水果也给带上一些,不用多,够府上吃个天的就行。剩下的这些嘛,给大伙分了吧!都辛苦一年了,就当是过年的福利了,家里人口多的,可以多分点。您和几位管事、工头平时没少操心,也多拿几份。”
赵真勇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地一抱拳:“多谢常少爷体恤我们这些糙汉子们!拖您的福,兄弟老少爷们儿今年也过个丰收年!来!大伙谢谢常少爷!”
围观的工人们立刻一起高呼:“谢谢常少爷!”
常生笑了笑,对大家拱了拱手:“大伙在码头做苦力都非常辛苦!这是你们应得的!只要大家继续为孔家商号效力,来年的福利我们商号自己置办,一定不逊于今年!”
码头响起一片叫好的掌声,工人们势气都很高涨。常生离开码头时,赵真勇跟上去问道:“常少爷,您不带点年货回去?”
常生笑着摇了摇头:“我家里人口少,吃不了多少东西,拿了也是浪费,你们拿去分吧。”
赵真勇领会地一笑:“好!谢谢常少爷!您慢走!”
夏风一个人在家里等,没等到人却等来一封信,拆开来一看,是母亲找人代笔的家书。她虽认不全信上的字,可也看得出来是母亲发的一顿牢骚,不是抱怨大儿子在狱中不能回来过年就是埋怨小儿子离家出走不肯回来团聚。如今母亲日子过的比以前舒坦了,抱怨却变多了,不肯面对养了两个不孝子的现实,却整天奢望着能够享受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信中通篇没有提到一句思念女儿的话,无论是一直给父母带来富足生活的她还是跟父母断绝往来的妹妹,这让夏风对母亲非常失望。想到自己为家里付出的一切到头来却只会令母亲越来越想念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她越想越难过,不免悲从中来,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时,她听见外面大门“嘭”地响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好像有人回来了,她急忙抹了把眼泪,把信揣起来走了出去。一开门,看见门外是祥龄,而且喝了酒,摇摇晃晃的脚下没根儿的样子。
祥龄一抬头看见开门的是夏风,便陪了个笑说:“哎哟!是少奶奶您在家呢?”
“你怎么大白天出去喝个烂醉?”夏风瞪他一眼:“常少爷懒得说你,你自己心里也有个数,如果让二少爷撞见了,有你好受的!”说完便转身准备回屋去。
祥龄进了门随手把大门一关,也没上门栓,便笑嘻嘻地跟上来说:“我说少奶奶,您就别提二少爷了,自打您和常少爷成亲,他就没来过。我看呢,他是在妒忌呀!”
“你说什么?”夏风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训斥道:“你这张嘴能不能不要乱说话?”
“我怎么就乱说了?”祥龄借着酒劲,嘴上便没了把门的,心直口快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少爷和常少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晚上干的那点事,我都听见了……”
“你胡说什么?”夏风又急又气地推了他一把:“你再敢瞎说一个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少奶奶你就不要装了。”祥龄一边嬉皮笑脸地往夏风面前拱一边说:“你跟常少爷根本就不像夫妻,我可是看得出来的。新婚才几天您就去了上海,这一去就两个多月,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独守空房,这不?一个人在家里偷便哭呢吧?这眼圈都是红的。我知道,那西厢房是二少爷和常少奶的温柔窝,和您没什么关系。”
夏风心下惊慌,嘴上却在硬撑,不免声音有些颤抖:“祥龄……你这张嘴能不能闭上?主子们的事你也敢说三道四!小心……二少爷把你打发了!”
“我还怕被他打发了?我去哪不能赚那几块钱呢?”祥龄听笑话似地笑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前蹭,直到夏风退到正房门口,他便欺身上去,在夏风耳边说:“你还是个黄花闺女吧?从来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常少爷不喜欢你,也不心疼你,我来疼你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