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车夫不再吭声了,马车的行驶速度也越来越快。
顾九浑身冒着冷汗,来不及多想,估摸出车夫大概的位置后,一狠心,刺了过去。
车夫似是早有准备,身形一晃,躲过了这杀意凛冽的一刀。
刺啦——
车帘顺着刀刃破了一个大口子,迎面袭来一股冷风。
顾九没有给车夫缓神的机会,一把将发簪拔下,用左手握住,刺向车夫的左胸口,等他往右侧躲闪时,再快速扬起右手的匕首,狠狠地刺进车夫体内。
只听一声惨叫。
车夫滚落在地,卷起一阵尘土。
然而顾九还来不及喘口气,竟发现那控制马匹的缰绳被切断了一侧。
骏马撒欢儿似地往前奔去,车轱辘飞速碾过一块石头,车身剧烈一晃。顾九又被重新甩进车厢内,后脑勺冷不丁撞上硬物,她登时眼冒金星,头疼脑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顾九!”
有人似乎在叫她。
顾九一抬眼,霎那间心都凉了半截。她没时间去考虑那是不是幻听,因为再往前就是悬崖了!
顾九指甲死死扣住车壁,咬着下唇,一鼓作气冲了出去,而后拼劲全身力气隔断了另一侧缰绳。
只见那马儿凌空一跃,仅在空中停留了半刻,便凄厉地长嘶一声,迅速坠入崖底。
而由于惯性,笨重的车厢擦着地面不断往前滑动,顾九则因缰绳断裂再次被猛甩进厢内,脑袋嗡嗡作响。
眼见车厢即将冲向悬崖,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及时卡住了车厢!
顾九茫然抬眼,撞入那双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黑眸中。
心跳在这一刻骤停。
只要沈时砚再往后退半步,便会像那悬崖边粗糙的沙石一般,掉入深不可测的崖底。
顾九不敢轻易乱动,牙齿都在打颤:“你进来。”
现在这种三面无路的情况,沈时砚只剩下扑入车厢这一条路可以走。
然而顾九说完这句话后,沈时砚却只虚弱地笑了笑。
他动不了。
两处膝盖几乎被凹凸不平的石粒磨得血肉模糊,手臂好像也脱臼了。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能稳住身形是他所剩无几的力气。
而顾九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了他的状况。她竭力控制住急促的呼吸,一字一顿道:“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身子保持往前倾,我现在过去。”
沈时砚却垂下眼睫。
他不想让她冒险。
顾九立刻反应过来沈时砚是什么意思,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她崩溃道:“沈长赢,你难道还要再让我看你死一次吗?!”
“我受不了的,我受不了!”
顾九近似轻哄:“算我求你了,你别动好不好让我过去。放心,不会有事,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沈时砚薄唇似是动了动,从喉咙深处滚缓缓滚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