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苏的话音一落,李卫红带头高呼:“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必须对谈树仪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批判谈树仪。
“没想到你竟是个阴险小人,阶级敌人。”
“果然,太监的心理就是扭曲。”
“你赶紧交代罪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谈树仪百般争辩但无济于事,他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骂声里。
杨一宝把证据交给专人看管,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谈树仪就是一顿狂抽:“原来你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你认不认罪?”
杨一宝一开头,大家也纷纷加入。谈树仪被打得耳朵嗡嗡的,眼冒金星。此时的他热切地盼着葛红生能来帮帮自己,或者是叔叔能带人来解救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谈华本来打算在葛红生斗败杨君苏后隆重登场,很有分寸地控制着局势的发展,关键时刻再把葛红生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们的目标是把杨君苏批臭批倒,但不能闹出人命。一是现在不像前几年,随便弄出人命也无所谓;一是杨君苏在四分场的威望很高,而且还是温家的儿媳妇,他方方面面都得顾忌到。可是谈华想得很美好,结果从市革委会打来的一个电话浇灭了他的幻想。他很快就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弃车保帅。反正谈树仪只是个堂侄又不是儿子。至于葛红生,一个脑子不好使又爱上窜下跳的喽啰牺牲就牺牲了。
谈树仪左等右等等不到援兵,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放弃了。真是万万没想到,明明他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明明他计划得天衣无缝。不,他漏算了一条:他低估了杨君苏的号召力和战斗力。
王新阳此时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地围观着这一幕,他终于放心了。哪怕杨君苏当初说得信心十足,可他还是半信半疑,在他的印象中,姐夫很厉害很阴险,不是一般人能斗倒的。
看到谈树仪被揍得这么狠,王新阳心里出了一口恶气。这个阴狠毒辣的小人不也照样落到这个下场?可惜了,姐姐因为怕被牵连没敢来,要不然亲眼看到谈树仪被皮带抽,该有多爽?
王新阳想着谈树仪是铁定翻不了身了,便鼓足了勇气,上前夺过杨一宝手中的皮带对准谈树仪的脸下了死力狂抽,他一边抽打一边声嘶力竭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叛徒,你虐待我姐,危害人民,我姐要跟你离婚,我们一家要跟你划清界限。”
谈树仪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新阳,嘴角扬起一丝鄙夷的冷笑,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这个以前连亲姐姐被打都装不知道的软弱男人此时竟然也敢用皮带抽他。
王新阳看到谈树仪这副表情,感觉自己被蔑视了,勾起了更多的仇恨和屈辱。他恼羞成怒,下手就更狠了,简直像疯了似的,连打带踹带扇巴掌,甚至恨不得上嘴去撕咬。最后反而是杨一宝劝他注意点,别打死了,还得审讯呢。
等到温致远带着武装部的人到达谈家门口时,随行的魏东惊诧地问道:“远哥,这到底是谁批、斗谁?好像是你弟妹在斗别人。”
温致远看着拿着喇叭滔滔不绝的杨君苏,再看看满脸是血的谈树仪,愣神片刻,很快就说道:“我弟妹是个性格温和的女同志,她不会主动斗别人,一定是对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她才不得不被迫反击。也就是说,她打人是因为对方该打。”
魏东:“远哥说得有道理。”
此时的杨君苏对着众人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我是人民群推举出来的,自从当科长和副场长,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我敢以人格保证,我从来没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没做过一件损害人民的事情。凡是有损农场有损群众利益的事一件不做,凡是符合马列主义,领袖思想的事就全力以赴。
可谈树仪和葛红生为了一已私利,对我百般污蔑和打击,我一再容忍。但当我看到谈树仪笔记本上的内容时,我明白,要是留着这种人,咱们农场将会重新掀起血雨腥风、永无宁日。为了革命为了人民,我必须与他们斗争到底。我这人不像谈树仪,我不会搞阴谋诡计,我就喜欢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
在场的围观群众热烈响应:“杨场长,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们支持你。”
“米不淘不净,理不辩不明。今天咱们就辩个清楚明白。”
“对对!”
……
杨君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吩咐大家看好谈树仪,她要把今天搜到的证据交给纪书记。
她挤出人群,看到温致远和魏东,便上前说道:“温同志,魏同志,看到你们武装部来了,我的心里就踏实了。现场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魏东忙说道:“杨同志,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