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川开始耍赖:“哥,不是这样的。你想啊,如果学姐是在开玩笑,而我却认真提问,这不是显得我很不幽默嘛。”
是吗?
但你现在的行为和处理方式还挺幽默,叫我去帮你观察人家的神态动作,判断她对你是什么感情,这真的是成年人解决问题的方式?谢霖川你真的不是小学生吗?
“哥,我都和学姐说好了带一个人一起。”谢霖川伸出一根手指,“就这么一次嘛,你看我生日也快到了,就当你提前祝我生日快乐?你看,我们还没有一起去吃过烤肉呢,虽然你也不能多吃……”
明明是一个大男生,每回在爸爸妈妈和他面前就只知道撒娇。谢言和并不吃这一套,但大概是习惯了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大脑提醒他需要在谢霖川做出「拜托」动作的时候满足对方的要求。
谢言和无奈:“去就去吧。”
谢霖川当场欢呼:“哥对我最好了!”
“行了,回学校吧,再晚一点儿你们宿舍要关门了。”
“关门我就去哥那儿蹭一晚上!”
谢言和:“我今晚还有事情,现在不回去。”
谢霖川一副意料之外的模样:“哥,你还有工作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没事儿了呢,我没有耽误你吧?”
“嗯,还好。”谢言和看一眼手表,“一起出去?”
谢霖川猛地点头。
他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短短一段路,把最近学校里发生的有趣事情全说了一遍,就连走到了谢言和车边上都还在说,连个气口都没给人留。谢言和也习惯了,自顾自上车,只把窗户打下来一半。
“好了,回去吧。”
谢霖川这才恋恋不舍地冲谢言和挥手:“那我走了,哥你也早点儿回家,注意休息,别忙得太晚!”
“好。”
“还有,明天下午陪我去烤肉店,不要忘了!”
“好。”
“还有!”谢霖川说着一歪头,“爸妈说你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很想你。”
在谢霖川说这句话的时候,谢言和正扭头在副驾驶上放东西,他微微低了眼睛,半张脸都掩在黑暗里,神色晦暗不明。
“哥?”谢霖川难得敏感了一次。刚才那一瞬,他好像从他哥身上看见了什么说不清的东西,像挣扎,像孤寂,总归不是正面情绪。
但当谢言和回头,谢霖川只看见他一脸沉静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说完也不等谢霖川回答,谢言和发动汽车,“我先走了,明天见。”
谢霖川点点头,笑出一口小白牙:“明天见啊哥!”
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了进来,风景飞速后退,谢言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发紧,像在忍耐着什么似的,长长出了口气。
慢慢地滑停在红灯前边,谢言和抓起振动的手机,看一眼微信。
c:“在干什么啊大忙人?有没有听我的新歌?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听?”
谢言和嘴角短促地勾了一下,打开车载音乐,正要去搜就看见红灯转绿,后边的车主没多少耐性,很快就按了喇叭。谢言和只得先将车开出去,而车内也开始自动播放排在最前边的怀旧金曲。
这首歌太老,早已过时多年,谢言和有些恍惚地想,小时候在爷爷家倒是经常听。
外边霓虹闪烁,如今将近年底,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彩灯,商场也换了一片红色装饰,全是迎接元旦的气氛。城市里的夜晚好像总是这样,即便是再好的晴夜也看不见星星。乡下小镇就不同了,即便是刚刚下过雨,等乌云散一会儿,星星就会冒出来。谢言和就是在那样的小镇里长大的,确切地说,他在那里长到了十五岁。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多,对许多事情都敏感,却又很难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在那样的年纪里,大家普遍都带着一种天真不自知的残忍。比如小小的谢言和身边,总有一些同学会嘲笑他没有父母,而他每回反驳自己的爸爸妈妈只是不在这儿,在外边工作,那些孩子又会扮着鬼脸跑开,根本不听。
在严肃刻板的爷爷身边长大,谢言和的童年几乎是阴郁着过来的。当时他的父母因为创业而忙碌,只有每年过年时才会回来住上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就成了小谢言和每一年最开心也最期待的日子。
直到九岁那年的冬至,爷爷说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并且决定要生下来,今年不回来了,带他去那边过年。
说出来恐怕没人相信,那是谢言和第一次去到城市,去到爸爸妈妈的家里。
那个地方哪哪儿都好,只有一点,他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尤其在看见他们那么开心地讨论肚子里的孩子的时候,他微微低头,更加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从爸爸妈妈家回到小镇后,谢言和变得越发沉默,原先那个安安静静成绩优异的孩子忽然就消失了,比起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叛逆期似乎来得格外早。他开始和爷爷吵架,也拒接爸妈的电话,脾气变得暴戾起来。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一肚子偏激想法,九头牛都拉不回正道。要不是遇见楚辛欣,她热衷于行侠仗义,看不得自暴自弃的人,硬是提溜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歪门邪道里拽回来,一边武装压制一边苦口婆心,现在的他恐怕真的会是另一个样子。
停在酒吧门外,谢言和切掉那首怀旧金曲,搜出楚辛欣的新歌,靠在车座上发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