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难不难受。”
话是载着强烈的怒意,可是说出口,宋洇才发现自己充斥怒意的心脏被揉杂得疼痛。
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容没有波澜,眸似清潭,浅淡温纯,就站在不远处看倨傲的大小姐,眼中,背景车流如织繁华如梦,人却只有她一个人。
宋洇恍若产生了错觉,仿若时岁匆匆,傅晏贫瘠的世界里只有她。
真是少见的深情错觉。
“宋洇,”少年清沉的声音从不远处被凉风吹来,他很平静地请求她,显得可怜,“能送我回家吗?”
“我太难受,有些记不得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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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家在老城区的顶楼,破败的楼房上了年代,墨绿爬山虎肆意生长,榕树比五层楼还高。
黑暗的楼道尘埃铺陈,有青苔的潮热霉味。
宋洇虽然知道地址,但还是第一次来他家。
这一路宋洇就在前面走,傅晏在后面像是个高大缄默的尾巴,静静地跟。
傅晏到家时已经睁不开迷蒙的醉眼,宋洇在前头走,要停下来等他,他才能跟上来。
“我不留你了。”在楼道口,傅晏终于出了声。
他摸出家门钥匙,研究了好一会,才把门给打开。
大小姐明艳的脸上露出不情愿,撩起眼看眼前人,质问:“我把你带回来,你就这么感谢恩人?”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里面的陈设。
简单的两室一厅,房间窄小,但打扫得干净。
玄关处放着一沓鲜艳的传单,用彩色长尾夹固定,是兼职的信息。
宋洇环顾了四周,又重新落在傅晏身上。
他酣醉时像旁人微醺,没有太多醉酒的真实感,眼睛只开了一条缝,狭长而迷人,嘴角轻扯,缱绻地笑,湿热的气息让他像是个成年人一样野性而张扬,他贴着门看明艳的少女,“宋洇,你不仅是恩人还是债主。”
语气慵懒而惑人,“但还是别进来了。”
宋洇狠狠地瞪着傅晏,像是穷尽所有的冷漠情绪。
恩人有自己的脾性,问:“如果我偏要呢?”
傅晏闭了眼,眉间闪过迷蒙的痛苦神色,薄唇轻启,告诉她:“好。”让开了道。
宋洇一怔,听到少年的声音。
“但我真的扛不住。”
她一惊,连忙上前,握住傅晏的手,问:“怎么了?”
一捏住傅晏的手,宋洇才发现烧得厉害,像是在火炉上反复烫过,躁动得连黑色冲锋衣里露出的手臂青筋都在跳动。
傅晏不说话。
他气息中发出一声轻笑。
“晕,想睡。”
人喝醉了酒会麻痹小脑的平衡中枢,傅晏抵着门板就是因为找不到平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