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但没完全好,”尹照挠了挠自己那头卷发,戛然止住话头,伸手越过严殊身前,想帮他解锁开门,“走吧。”
严殊却一动不动,没有下车的意思,手掌扣住尹照的手腕,眉头一皱:“把话说清楚,你们俩还有什么瞒着我?”
尹照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前段时间他和江星野困在山上,虽然去之前和严殊报备过,可音讯全无,警方围山的阵仗,正常人都会觉得吓人,何况本身就十分容易焦虑的严殊。
他连和江星野吃顿饭,都忍不住看表摸手机,对公司和餐厅的大小事务亲历亲为,生怕出一点岔子。
尹照常劝他,钱是赚不够的,不要那么累自己,严殊却说,他自己是白手起家,没有靠山,其他人跟着他,身家性命都系在他身上,怎么用心都不过分。
就是这么个操心鬼,等他们从山上下来,偷偷联系上他时,却没有多问一句,把他们接回自己一处隐秘的房产,安顿好人,严殊又照常打理公司,管理餐厅,该忙什么忙什么,除了总裁惯有的胃病和失眠又加重了一些,看起来没事人似的。
看似风平浪静,尹照却深知,完了,这次踩到小严总的线了。和从前每个月都要因为鸡毛蒜皮,吵个七八回的情况不同,严殊这样不吵不闹,才叫尹照心里没底。
越是没底,尹照越是黏人,他一把抱住严殊,男人身材高大,压下来的时候有种十足的压迫感,但抱法却是柔软温情的,下巴贴在严殊的颈窝,卷发乱蓬蓬地扫过恋人的脸颊。
“殊殊,”尹照亲了亲严殊的脸侧,“我和星星真没什么,你别误会。”
“很痒,”严殊言简意赅,语气冷冰冰的,甚至有些严肃,脸皮却不听话地浮起一层粉,但并没有推开尹照,“我没误会,星星心里有人,怎么会看上你?”
“……啧,你这是怀疑我的魅力吗?”尹照掐了一把严殊的脸,假装生气地瞪圆眼睛。
淡粉色的冰霜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裂缝,严殊别开脸,嘴角微抿,压住笑意:“别打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逻辑思维极强的小严总,并没有尹照的美男计迷惑,尹照这下是真有点怀疑自己的魅力。
“不过,”严殊话锋一转,狭长的眼睛锋利地瞥了一眼尹照,“你们俩总是背着我在密谋什么的感觉,确实让人很不爽。我想等你们自己说,结果等了这么多天,还是没动静。”
这话听得尹照哈哈一笑,理工男的思维果然简单、直接、高效,从不绕弯子,所有的风平浪静,都不过是审时度势,一旦发现等待无用,他就会立刻采取行动。
就像他们最初看对眼的时候一样,小严总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那个。
“嗯,该从哪说起呢,”尹照解开安全带,手捞着严殊窄瘦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头微仰着看着腿上的人,嘴唇有一搭没一搭地吻着严殊的下巴尖,“你知道我治好了他的眼睛,那你知道,是谁害得他眼睛失明吗?“
“好像是什么在逃的逃犯吧,现在还没捉到。”严殊听江星野说过,他退伍后去了缉毒队,就职期间经手过一个大案,案犯是多年前逃狱的犯人,这混蛋死不悔改,居然又干起老本行,撞到了初出茅庐的江星野手上。
江星野一路穷追不舍,不慎中了对方的暗算,眼睛被毒瞎,坐的车也从山上翻下去,九死一生。
因为太过惨烈,严殊不忍细听,江星野也没有细说过程,最后他只是温柔地拍拍严殊的肩膀,淡淡地说出结论,“别露出这种表情呀,我已经没事了。”
“对,”尹照低声道,“后来那个逃犯又成功逃脱,他改头换面,成了现在锦绣集团幕后的大老板。”
尹医生停顿了一下,续道:“而他,正是当年害死星星父亲的黎乐山。”
“什么?!”
一向沉稳的严殊,听到好友这样危险的秘辛,也不由惊讶得直起身,他忘了自己在坐在尹照腿上,海拔比平时高,砰的一声,头撞到车顶,痛得他捂着脑袋,缩回尹照怀里,半天没缓过来。
尹照轻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揉揉严殊头上被撞的地方:“摸摸就不疼了。”
就听严殊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我撞一下就这么疼,星星该多疼啊。”
尹照闻言动作一顿,长叹一声,眼圈有些发热。
那次重伤后,江星野辞职退出警界,几乎掐断了过去所有的私人交际网,目的就是减少软肋,不连累别人,专心复仇。
如果不是因为眼睛余毒未清,心理治疗和制药需要他这个朋友帮忙,尹照估计自己也早被江星野放弃了。江星野不想把这些告诉严殊,也是因为他了解严殊面冷心热,一旦知道实情,绝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宁肯被严殊误会他和尹照走得太近,江星野也只能打马虎眼,撒各种谎圆回去。
但江星野谋算了那么多,却怎么也没算到,严殊表面和尹照吵吵闹闹,实则对尹照这个懒人有很足的安全感,小严总醋喝是喝了,喝的却是“他们两个人密谋什么,居然不带我玩”的飞醋。
“你也不用太难过,这不还有我帮他吗?”尹照把严殊从怀里捞起来,捧着他的脸柔声道,“我可是牺牲色相,陪他演了很多戏啊,还给他弄那些假药,都没算过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