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孟舟重重叹了口气,还想骂人,话音却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碾碎了。
……
这一疯,直到天昏地暗,日落西山。
床单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孟舟把它团起来,掩盖上面大片的水迹和白色印记,连同二人腌菜一般的衣物,一起扔到行馆配置的洗烘机里。
来得匆忙,两人都没有换洗衣服,清理完只能穿浴袍对付一下。孟舟任浴袍大敞,只虚虚一拢,露出胸前欢爱的痕迹,不是他有多豪迈,是有的地方肿起,和衣料摩擦会难受。
他蹲在洗烘机前,看机盖里床单和他们的衣物翻滚跌宕,仿佛看见了刚才的自己。
机器轰隆运转的声音,太过家常,让他生出一些恍惚,好像这只是普通居家的一天,和恋人情之所至后的片刻闲暇,而不是在不法集团的鸿门宴上暗渡陈仓。
恋人做快乐事可以毫无负担,随心所欲,他们却只能从各自枷锁的缝隙里,偷来一晌贪欢。
洗烘机透明的前盖上,映出落地窗前江星野修长的侧影,孟舟抬手描摹瞎子的轮廓,想起刚才躺在床上,江星野吻着他汗湿的长发,解释说尹照其实是严殊的爱人,他只是配合江星野在秦知俊面前做戏,因为在锦绣,尹照的人设就是江星野的人。
心下的酸涩并没有因此缓解,孟舟明白江星野那句“哪怕是假的,也受不了”的感觉了,不由得开腔道:“为什么要有人设?”
为什么都要活得这么累?
“每个人不都有自己的人设么?你是爱玩又冷酷挑剔的金主,”江星野斜靠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烟,点点孟舟,又点点自己,笑意微凉,“我是狐狸精,到处勾引人,阿照最惨了,是被我迷惑得五迷三道,听我使唤的药剂师。秦知俊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孟舟喃喃:“原来你和秦知俊不是一心的,之前我还那样说你……”
“不是道过歉了么?”江星野擦亮打火机,点燃手中烟,“谁会和那种人是一心?”
孟舟揉了揉自己紧锁的眉心:“你怎么都不问问我?”那道疤被瞎子亲了好多下,现在还麻痒痒的,像要长出新肉。
“问你什么?”江星野嗤笑道,“我不想知道。”
孟舟愣了愣,转头看着江星野,只见美丽的男人神态慵懒,慢悠悠吐出乳白色的烟圈,精致的五官笼在薄烟中,似近实远。
到此为止了,江星野宁愿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越少,他也越安全。
孟舟总骂江星野骗子,可自己不也一样在骗他,利用他?他不想再聊这些,晃晃脑袋,驱走那些公事,转移话题道:“那你怎么知道刚刚电话里我是骗你的?”
哗的一声,他听见落地窗被江星野拉开,一阵清新林间晚风随之袭来,吹散一室腥甜的气息。
江星野深吸一口新鲜空气,道:“很好猜啊,你演技太烂,喘得不真,扯人家演技派的后腿了。”
“不可能!我演技好着……”孟舟一拍大腿,猛地就要站起来,才一动,就牵扯到痛处,疼得脸都皱起来,“嘶……”
几乎是直接干,又疯了一下午,痛是难免的。
“不骗你,”江星野忙把孟舟从地上捞起,让男人背靠着自己胸口,他垂下头在孟舟敞露的锁骨磨蹭,嗅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你动情的时候,比电话里喘得好听多了。”
好吧,孟舟喉结滚了滚,他就当夸奖收下了。
他抓住江星野往下探的手,无奈地咬咬瞎子耳垂,蹙眉道:“别,我那也痛,你就一点不累?”
“对你,我就不累。”江星野闷声笑笑,笑声震动孟舟的耳膜,钻到心里去。
江星野合身抱住孟舟,带着他一起轻轻晃动,语调幽幽,透着一股撒娇的味道:“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还有哪痛?痛得厉害吗?”
仿佛是真心悔悟,江星野一边摸他,一边问,摸得孟舟声音变了调,才说这里的温泉疗伤极佳,虽然没有好用的膏药,去泡一泡也能缓解。
二人脱去浴袍,十指相扣迈入池水。
和来时涉水的窒息不同,此刻孟舟才真正感受了一把泡温泉的快乐。
他本以为夏天泡温泉,会热得烦躁,可山里气温降得早,又经历了一下午的鏖战,浑身疲累的身体,被一大团暖融融的水包围着,悠悠托举,放松得随时可以闭眼睡去。
夕阳正是最美的时刻,水里的血早已消融,但红日倒映在绿水里,波纹晃晃悠悠,摇碎一池的红,反射到二人裸露的身体上,水灵灵的一层斑斓的金红。
江星野掬起一捧水,往孟舟身上浇,手指缓缓按了一下孟舟腰肌,笑道:“要不要感受一下盲人按摩?”
这什么地狱笑话?孟舟没忍住笑了。
却听见江星野又说:“一开始我有忍住的,怕弄疼你,是你说越痛越爽,骂我是不是没吃饱饭,那顿饭我是真没吃饱,可又不能叫你失望,对吧?哪知道……”
孟舟脸臊得通红,行吧,是自己先纵容的没错。
他仿佛已经渐渐习惯,那些掺着痛意的欢愉。他依然怕疼,依然对痛敏感,却因这份敏感,对江星野给他的痛,甘之如饴,日益沉湎。
“你行不行啊?”孟舟昂起头,自行打断遐思,“手法不专业,我可不会给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