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春并没有认出江口树。
但江口树却深深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从漆黑的眉眼到唇角,又从发梢到白皙的脖颈。
难以抑制,呼吸几度失控。
空气安静下来,迎上排球社研磨前辈看破不说破的目光,他猛地回神,脸带窘迫,咬牙道。
“我带你们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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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竹内春看见了自己。
老旧的出租房,十六岁的自己站在阴暗的门内,头发染成了焦黄色,皮肤呈病态的苍白。
回忆起昔日读书时同学们爱捉弄他,那时的皮肤也是白的,还总不争气的脸红,可无论如何眉眼都是冷清的,而不会像面前这样畏畏缩缩,犹似猫见老鼠的样子。
“竹内。”
看见江口树的那刻竹内的脸色明显好转,可听到来访理由后立马臭脸,由牙缝里挤出拒绝的话。
大门即将关上,竹内春猛地抵住,用力一推,里面的人应声摔倒。
临近傍晚的光如同一柄箭刺穿了狭窄的玄关,他看着过去的自己,眉骨深皱:“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十六岁那年生活十分艰难,父母健在时每天的苦恼只有课业与训练,父母离开后,和平被撕裂,无论是亲戚,还是突然落在手里的债务单,都将他一步步推向了血淋淋的现实。
竹内春不该也不会这个时候搬来东京。
地上的人茫然地望着他。
真是滑稽的场面。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面对突然找上门的陌生人这个语气也算正常,可江口树却几步上前把竹内春护在身后。
竹内错愕道:“江口哥?”
“竹内你不要误会,他们、他们就是想来了解下情况。”
也不知那句戳中了痛处,竹内抓起地上的东西朝他们扔去,伴随狂躁的怒喊,江口树回身护住竹内春,小心翼翼地唯恐人受伤的样子。
“你们究竟要怎样,既然不信我的话还来做什么!没有鬼总行了吧?没有没有!”
竹内伏在地上,双手用力拖拽鞋架,似乎要借力爬起来,但他几番用力也没能站起,最后手边能扔的都扔了,再没有东西可以给他泄愤后,痛哭道:“都他妈不信我,既然这样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
竹内春抓着江口树,脸色苍白问:“他的腿?”
“先走,咱们先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