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岹然下意识咬了下后槽牙,“这个项目本身对我来说其实没有意义,你应该知道的吧。”
“它不代表我的审美,不代表我的技术;它跟我最大的关系,就是冠上了我的名字。”
闻九天抬起头,嘴唇翕动,眼神略显不忍。
傅岹然轻笑一声,软下声线,夹杂着气声道,“我知道,我的名声已经今非昔比。可惜啊,我的那个实验怕是永远也不能达成了。”
傅岹然曾经想将两个游戏推向市场。一个挂他的名字,却没有一处是他真正喜欢的;另一个由他一人完成,但不会被署名。
这是只有被众星捧月的傅岹然才能完成的实验。他萌生这个想法,是在一生中最骄傲也最不自由的时候。
闻九天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动不动地落在傅岹然的身上。
傅岹然消瘦了。他身上扎眼的光辉逐渐消逝,剩下的只有寡淡如白开水的自嘲——美而落魄。
闻九天不由得攥紧了拳头。他这才发现自己其实无法接受傅岹然跌落神坛。
和所有人一样,他已经习惯了傅岹然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样子;他会无数次幻想将傅岹然扯下来、踩进泥里,但他根本无法真正面对傅岹然灰头土脸的模样。
“怎么了?”傅岹然察觉到闻九天的失神,笑着反问,“我还没说什么,你先难过上了?”
闻九天清咳两声,摸了下鼻尖。他做出镇定的样子,“没有。你什么样子,跟我没有关系。”
“我会等你复健完成、替你做好你的项目,然后我们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傅岹然喃喃地复述了一遍这个词语。
“对。”闻九天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你可以跟我讲讲那七幅画的事了吗。”
“如果我不说呢?”傅岹然挑了下眉,“你不喜欢欠人,可我没你那么高尚。”
闻九天若无其事地点了下头。在傅岹然的印象里,这是闻九天第一次在闻愚白的事情上如此淡定。
“你居然没有暴跳如雷?”傅岹然打量着闻九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想着替你外公洗冤了?”
“想,当然想。我永远也不会放弃。”闻九天顿了下,一本正经地盯着傅岹然,“可我已经被冲昏头脑太久了。”
“如果我一直不说,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一直欠你的。”傅岹然问。
“大慈大悲的我会选择原谅你。”闻九天说出这句话,下一秒的呼吸释然了许多。他说,“我不想继续深陷在跟你痛苦的纠缠中,也不想再利用感情对你进行道德绑架。”
傅岹然怔怔地望着闻九天,好像一扇新的大门在自己面前打开。他语带疑惑,仿佛在看向另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陌生世界,“那你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