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九天抬眸,深呼了一口气,好似在水下被憋了许久似的。
任可野的建议是对的。在感性的疯狂面前,理性不值一提。
「关于《莱茵河悬日》的项目,我只是作为无数工作人员中的一分子参与过,我和所有人一样,希望它能得到玩家的认可;
关于缺席发布会,是因为那天我有别的事要做。缺席的决定,是我自己做出的,与其他人无关。
另,本号以后不会再发布任何内容。谢谢。」
闻九天在备忘录里写好这段话,来回读了好几遍。
拥挤的长龙在高架上缓慢向前挪动着。太阳的光渐渐暗了,华灯初上,人间像一锅沸腾的水,噼里啪啦地热闹了起来。
闻九天将内容黏贴进发布栏里,点击发送,而后直接退出了软件界面。
“到了。”司机在路边缓慢停下车。四周不知何时已经静了下来,人丁寥寥,只有一栋门前未点灯的别墅。
“谢谢。”闻九天下了车。日落后风更冷了些,他裹紧了棉袄,上前按响了门铃。
这是闫飘飖的家。闻九天来过几次,但从来没在除夕时来过。
这里与往日没有丝毫不同。既没贴福字,更没写对联,连门口的车都没比平时多一辆。
闻九天在门前按了好几遍铃。直到他冻得开始打哆嗦时,门才开了。
闫飘飖开门时颇为意外。她穿着一身颇具艺术感的居家长裙,手上还拿着遥控器,“你怎么来了?除夕就来给我拜年?”
“老师,”闻九天吞吐了两下,“对不起。我有很要紧的事,想向您请教。”
闫飘飖上下打量了闻九天几遍,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进来吧。”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走回了客厅。
闻九天换好鞋,跟着进屋。他四下环顾,发现这里除了闫飘飖没有旁人,更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息。
沙发前立着一盏昏暗的钓鱼灯。除此之外,这间屋子里唯一的亮源便是墙上被暂停的显示屏,那上面正在播放一部电影,画面十分干净,但应该有些年头了。
闫飘飖结过不止一次婚,也有孩子。她家的除夕,按理说不该如此寂寥。
“找我什么事?”闫飘飖给闻九天倒了杯水。她自己在扶手上坐下,两腿交叠,“最近你和傅岹然的新闻我也听说了些。还没恭喜你呢,你外公现在的风评可好多了。”
闻九天接过水,低下头略显无措地抿了抿唇,“我外公是没事了,可是傅岹然”
“哎。”闫飘飖一抬手,打断了闻九天,“你外公已经死了,所以你为他扛起一切,我还能勉强觉得合理;可傅岹然是一个智力没有问题的成年大活人,他的事应该由他自己来管。”
“且不说他现在还远没有走到真正意义上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他真的被封杀、甚至要坐牢,那也是他自己的事。”闫飘飖说。
闻九天端着那杯水,怔在原地。他嘴唇动了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