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次我就是渴死,也请只给我喂水。白开水,矿泉水。”
“汪盐,给我看看你脸多大!”孙施惠说着就来托她下巴,端详也是取笑,“我为什么要负责给你喂水?嗯?”
汪盐别不开他的手,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想偏头或者干脆闭上眼继续睡觉的,忽而,下巴处的手收紧的力道,孙施惠喊她,“还要喝吗?我说水,白开水?”
“我想睡觉。”
“哦。”床边的人由着汪盐瞥一眼他再扔开的嘴脸,撤回手,自己旋开一瓶冰气泡水,咕哝喝完,反省回味的样子,“很难喝?我都喝好多年了。”
外头不知道几点了,汪盐也懒得去看床头上的手机。闹铃没响,外头也没听见垃圾车和乡镇委员会每天七点的整点新闻播报。
她知道总归天还没全亮。只觉得这一夜尤为地漫长。她只想蒙头睡,天亮了,人就有工作了,有劳作才不会沉湎,才不会荒废。
汪盐就这么闭眼侧睡着,脸朝南,不知道过多久。突然气息里闻到刚才气泡水里的青柠味,还有熟悉的他们共用的沐浴气。
她再睁眼的时候,孙施惠的脸就在她鼻息前,不等汪盐开口,他慢慢直起身,指正她,“你睫毛都刮得枕头有动静了。”
躺着的人一时羞愤,“那是因为你一直开着灯,我睡不着。”
有人当真应声把灯绳给拉了,他重新躺回她边上来。
窸窣的动静,二人共一床被子。汪盐只盖了一个边角,人也尽量挨着床沿。
身边的人拖她过来。
静寂里,问她梦到什么了,“毛毛躁躁的,怎么也喊不醒。”
汪盐背对着他,“不记得了。”她说她小时候经常这样,刚醒,梦里的一切就全忘了。
孙施惠在她后面一时再开口,闷闷的,也伸手过来揽住她的腰,认真喊她名字,“汪盐,天亮后,我们去你爸妈那儿吃早饭。”
“为什么?也是规矩吗?上次不是三朝回门过了吗?”怀里的人一时三个问号发射。
孙施惠轻笑出声,“怎么,回娘家非得有这么多道理吗?”
“哦。”汪盐轻一声,“可是我一早还有早会,周一。”
“请假。”命令的口吻。
“请不了。”汪盐实事求是,表示早饭就免了吧。或者有时间一起回去吃晚饭倒是可以。
“你就不累吗?”孙施惠听她的话后,不置可否。只反问她这一句。
尾音里拖沓着些不明的笑意。
汪盐这才反应过来,她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圈套里。
回击狡狯的人,只有冷静的沉默最上乘。
她不理他了,有人反而急了。一时挨一时蹭的,没个安生。
他追着她要答案,累不累?
汪盐想打发他,说累他又不答应。
“你累什么你累。辛苦的明明是我……”
话没说完,身后的人便翻身在上了。
熄了灯的房里,适应黑暗的两个人,能看到窗幔之外已然有薄薄的熹光了。天总归会亮的。
这回换汪盐问他了,“你不累吗?”
隐蔽的人会自觉放逐出些本性来,欺身压制的人倒不稀罕回答她这个问题,累不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汪盐,我睡不着……”
也停不下来。
更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