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过。”少年说。
“那后?来为什么又剪了呢?”弥虞好奇地问。
一阵漫长的沉默。
之后?,少年的声音响起来。
“因为他们死了。”他声音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日暴乱的街角,他被粗暴地推搡在地,被惊慌的人们踩着手跑过,被无数人推倒又撞开,他的长生辫散开了,头发凌乱飞舞,又被不知谁的血液凝固浸透,变成永远打不开的死结。
自那之后?的十五天,被从帕特岛半死不活地带出来,送到医院抢救。
重伤治疗后?的第?十二天,他睁开了眼睛,看见病床前,双眼泛着红血丝的姑姑手里拿着一把剪刀,俯身在他脑后?咔嚓一声。
带着血的凌乱发辫落地。
“不要?再想?那些事了,也不要?再哭了,”她闭上眼睛,这么对他说,“你?现在不只是为你?自己而?活,听?懂了吗?江北祁。”
他当时?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全身都痛。
“害死了父母的孩子,怎么能配有长生呢?”
——这是他发着烧正意识迷蒙时?,听?到那些来看望自己的远亲们隐隐约约的谈话。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七天,被殴打被恐吓被威胁。
他遍体鳞伤地走出了那栋红房子地狱,却无时?无刻不活在被拷问的无间地狱之中。
于?是少年总是忍不住迷茫地想?:真的是我错了吗?
可害死他们的,真的是我吗?
为什么要?把一切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想?到这里,江北祁收紧了手指。
这些年来,他已经放弃了再去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人会?回答他的。
“你?不可以软弱,因为你?不是在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他们’而?活。”
“你?不可以放弃活着,也不可以哭,因为你?的命是‘他们’的死换来的,你?应该感恩戴德,你?是他们唯一的血脉了,你?不配死。”
少年说到这里,讥讽地勾起唇,语气里不无自嘲。
而?弥虞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
她没再说话,两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少年轻轻叹了一声,“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长生辫一般到了年龄也会?剪掉,所?以也没什么。”江北祁侧过脸,看着面?前公园里热闹的场景,嗓音淡淡。
被撕扯旧伤疤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之前只要?提到这些事情时?,他就会?很烦躁。
又有谁愿意被戳痛处呢。
他也并不喜欢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