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辅,阿济格主力都在义州,锦州空虚,但听闻松山被围,却不回兵救援,倚仗的不过就是松山城防坚固,锦州难以被攻下,何不向孙部堂进言,请他调遣京营精锐,秘密出关,连同宁远兵和山海关兵,衔枚疾进,一举夺下松山!”
“但是夺下松山,阿济格必然震撼。”
“即便夺不下,听闻我大军兵出山海关,阿济格也难以再镇定,一定会惊慌回援,我军尾随追击,亦能有大胜。”
“再退一步,即便不能有大胜,只要能逼的阿济格回援锦州,我军就可以趁势清除义州周边所有的田庄,解救被建虏掳掠的所有百姓,这一次战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一半……”
应廷吉是史可法最亲信的幕僚,他三年前丧母,离开史可法,返回家乡为母守孝,他孝期一结束,史可法就迫不及待的召他回营,今日他刚刚来到义州,进了营中,见到史可法,立刻就提出自己的建言。
史可法脸色肃然,自从到了军中,为孙出庭的副手之后,他就小心谨慎,虚心学习,对孙传庭用兵、治兵之道,深自观察和揣摩,此时听了应廷吉的话,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你说的这三策,参谋司已经向孙部堂提过了,不过,孙部堂并不打算调遣京营出力出关,也没有实际攻取松山的意图。”
“为何?”应廷吉不解。
史可法缓缓回答:“孙部堂说,时机还不到……此战最大的目的,还是一个耗字。黎玉田兵围松山,阿济格回兵最好,如果不回兵,孙部堂也还有后续之策。”
耗,就是耗费。
应廷吉捋着胡须,有所明白。
……
京师。
茶楼中。
“本兵在义州连连取胜,可喜可贺啊。”
“是啊是啊,孙本兵果然是我大明良帅。”
“听说没有?陛下即将御驾亲征,亲率十万大军,兵出山海关,和孙本兵两路夹击,共同收复辽东呢。”
“是吗?那太好了,我大明终于可以复辽了,以陛下的英明,定然可以收复辽东。”
也有人提出怀疑:“这么大的消息,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京师都快传遍了,你难道没有听说?”
很快,隆武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就传遍了京畿,继而传到了山海关,传到了建虏的锦州……
……
九月中,秋风萧瑟,寒凉顿起。
建虏大营。
一辆马车在百余名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营门之前。车帘挑起,一个裹着大氅,戴着暖帽的干瘦老者走下车来,站在营门前迎接的几个建虏将官急忙迎了上去,口称洪参政辛苦。
原来老者正是前大明蓟辽总督,现建虏兵部侍郎、兼参政的洪承畴。
站在车前,望着已经渐渐褪去绿色的草原和远方看不到、但却时时存在他心中、熟悉无比、日月军旗清楚如故的明军大营,洪承畴心中升起感慨,脑子里面快速闪过曾经的同僚和下属,孙传庭孙白谷的模样,不由得就五味杂陈,有一种一失足千古恨、再回首百年身、我为贼子你为臣的感叹和心酸……
不过洪承畴的思绪很快就回到了冰冷、残酷的现实世界,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己方大营,微微沉思了一下,迈步进入营中。
阿济格已经在中军大帐里等着他了。
“下官洪承畴参见英亲王。英亲王吉祥。”
进到帐中,洪承畴打千行礼。
正站在地图前,咬牙切齿,苦苦思索的阿济格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洪参政一路辛苦,请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