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君不接茬,闷了口酒:“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别吓着她。”
徐俊星惊了,大嗓门喊道:“不知道?你什么都没跟她说啊?!我还以为你们好事将近呢!牛批牛批,看来这孩子是没指望了……”
岑君:“……”
江南走进包厢的时候,就听到他们在说“孩子”,她好奇地问:“什么孩子啊,你们在说什么?”
徐俊星对上岑君投过来的警告的视线,顿时紧张起来,“呃”了几声后,慌不择言道:“我们在说…孩子,嗯,孩子很可爱……我…我想生个孩子。”
“扑哧”桌上的人全笑喷了,连岑君和evan都忍俊不禁。
“那祝你早点找到另一半哦。”江南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但觉得徐俊星说这话的样子还挺逗的,举杯跟他碰了一下,又说:“我以为你们还在聊基金呢,以为你们说基金就像孩子一样,需要亲自取名,精心照顾,看着它一点点长大……”
“……”徐俊星瞠目结舌,一脸懊悔。
他为什么没想到?!这样解释确实合理多了!
江南坐下后,岑君似乎还在回味她刚刚的话,看她的眼神都热了几分。
江南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说:“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买单。”
岑君夹了一只最大的鳌虾刺身递到她碗里,也学着她的样子,将灼热的呼吸和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耳后,笑道:“嗯,我买单。所以,你多吃点。”
第76章
吃完饭,六个人往外走,经过的服务员似乎都认识他们,一个个笑着打招呼,尤其是对岑君,格外热情。
岑君去服务台签单时,素来话不多的黎平走到他身侧,拍拍他肩膀:“江南这个女孩儿,是真不错。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在欧阳的宴会上,她对金融投资什么的都不懂,我当时还想着你俩不合适,迟早得分。今天见她,谈起投资来比我们几个做生意的男人都不输,很大方也很专业,而且特别懂你。除了家境差一点……”
岑君淡笑了一下,回望他:“你觉得我在乎她家里有没有钱吗?”
黎平也笑了,连连点头:“那倒是,你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大家都喝了酒,各自叫司机或者代驾过来接。岑君没叫代驾,看着在场唯一没喝酒的江南不说话,眼神却隐隐带笑。
江南琢磨了一下,小心地问:“你不会是想让我开车吧?”
岑君扬眉:“不行吗?”
江南咽了下口水,又问:“你先告诉我,你今天开的车贵吗?”
岑君垂眸想了一下,平淡地说:“还行,两百多万吧。”
“……”江南张大眼睛,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还是叫代驾吧!”
岑君大约是真醉了,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微醺,摇摇头:“丢那吧,我们散散步。”
两个人真就并肩往地铁站走,酒足饭饱之后倒也不觉得冷,吹点风反而挺舒服的。
是在沉默地走了十分钟之后,岑君率先开的口,他第一次主动谈起他的母亲,一个他很多年没有向别人提起的人。
江南从他的口中得知,岑母是在他十二岁那年离开的,得的是甲状腺癌。最初是很突然地发烧,她自己并没有当回事,平时照顾一家老小也很忙,没空去医院。反复低烧了一两个月后,突然高烧不退才送去医院。
医生检查之后,表示不容乐观,如果早些送来就好了。接着,病况便急转直下,很快带走了这个年轻的女人。
江南这才知道,为什么岑君对发烧那么恐惧,为什么焦急地要叫直升机来接她。正是因为他经历过一次那样的遗憾,所以才知道生命原本很脆弱。
那些你以为会长久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很可能突然就走了,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岑君情绪平静地回忆着往事,但江南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无尽的想念。
他说:“你说的没错,我对自己创立的基金就像对待孩子一样,亲自取名亲自培养,一如当年我妈这么照顾我。她走得突然,走了之后那几年我性情大变,很颓废很绝望。之后经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下,看向她,接着又移开视线,继续讲下去。
“是在接触投资管理后,我才开始关注和研究医疗行业。看着资金一点点注入这些科研和医疗机构,看着他们一点点攻克顽疾,我觉得庆幸,也越发遗憾。当年杀死我妈的癌症,现在只需依靠药物便可以轻松维持生命。我常在想,如果能早一点研究出来,是不是我妈就不会死,可以陪着我长大?后来,掌握了大笔资金之后,我总忍不住会投向那些生机勃勃的医疗企业。因为我希望,不会再有孩子经历我这种,失去生命里最珍贵的人的遗憾。”
他说完时,两人正好走到了地铁口。
岑君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伸了伸下巴:“进去吧,别感冒了。”
江南站在他面前,没有动,眼角湿热。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走上前,拥抱了他。
怀里的男人怔了一秒,然后伸开手臂,回抱住她,紧紧的。
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她不在乎。
她只想用这个拥抱告诉他,谢谢你没有放弃自己,谢谢你为所有病人做出的努力,也谢谢你心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