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伤口,靠着沙发闭上了眼,浓密的眼睫轻扇,唇角弯起自嘲的弧度。
保镖放开医生,又给远在东侧门外的人打电话,挂上电话后,对许鸢说道:“许小姐,已经把人放了。”
谢斯止睁开眼睛,眸色愈发深黑了:“谁允许放人了?”
少年的眼睛落在许鸢身上,每一道目光都锋锐阴冷:“我要裴霁言的命。”
他唇边挂着疯狂的笑:“如果我死在她手里,就把我的尸体送到她的床上,我要她日夜看着我,醒来是我,梦里也是我,就算我死,这一辈子,她也只能守着我的尸骨而活。”
“先生……”保镖为难道。
这样的疯言疯语,令许鸢拧起眉头。
但她心里清楚,谢斯止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他根本不怕死,更不怕死在他手里。
想到这,许鸢调转枪口,把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目睹这一举动,谢斯止的眼睛一刹那红了:“你做什么?!”
“我很累。”许鸢静静地看着他,“如果不能放我走,就换你,抱着我的尸骨过一辈子。”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是裴霁言的车前灯。
他得到自由之后没有离开,而是让司机将车子直接开到了玻璃书房之外。
暴雨如注,乌云染黑了整片天空。
两人彼此对峙,谁也不肯先退让。
谢斯止的目光几乎穿透了许鸢的身体,描摹着她每一寸表情。
他记不清,多久没有看到许鸢清澈的眼睛了,而是习惯了她一天比一天的灰败和衰弱。
喜欢不顾她的意愿做那些事,不止是因为看到她就会压抑不住欲望。
更是因为,只有在情动的时候,她才会有一些鲜活的颜色,才能让谢斯止感受到,有真切的生命力存在于她的身上。
她说她很累,拿枪抵着自己,眉眼满是疲惫。
明明从前在谢盈朝的身边,她很爱惜生命,怎么现在,反而不想活了呢?
谢斯止凝视了她很久,轻声问:“你恨我?”
同样的话,谢盈朝也曾问过。
那时许鸢说了实话,这回依然。
她平静地回道:“是。”
谢斯止忽然笑了:“跑吧。”
他无视了悬在头顶的那把枪,死盯着许鸢被染红的裙摆,幻想着,自己名字里的“止”字是以怎样的角度和深浅被烙在了她的身上。
狂风骤雨呼啸在夜幕之下,足以摧毁这世间柔软的一切。
鲜血染红了他的衬衫,他的笑容令她浑身发寒:“就算跑到天边,我也会找到你。”
……
这句话,许鸢记了五年。
每回梦见从前,总一身冷汗从梦里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