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大批魔人们扑了上来,将糜老头从巨石缝中揪出,笑道:“就凭这个废物!”然后将其扔入了前方的死人坑中。
就像老人们所说,从魔族人手里逃出去,对于没有学过一创、二法、三诀、四象、五道、六纵、七神、八门、九墟、十魂(1)的普通人类来说是不可能的。
夜晚时分,不费吹灰之力,魔人们已将反抗的奴隶们几乎全部抓了回来。
为了惩罚他们,柯凡兹魔人们将他们关入了水牢之中,水牢是十几座露天环形山,源于东奥利外部的河流从环形山中穿过,若是不堵住水门,水牢中的水可到膝盖,若是封闭水门,水位就会不断升高,直至从环形山中漫出。
“唉!看来这次真的必死无疑了。”水牢中的人绝望地说,有人竟躺在水里,任它来夺蚀自己的生命。
“这算什么,自暴自弃么?”一个大胡子将他们从水中拉起,高声道,“只要有一点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柯凡兹魔人们杀了我们,他们找谁干活去,他们一定有他们的上级,这建筑无法完成,他们也得死!”
“你这年轻人还真是天真!他们在哪里都能找到很多我们这样的悲哀者,我们现在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了,只是他们手中的玩物而已。”一个老者颤颤地说。
“对了!奇维罗呢?怎么不见他?他没有被抓回来,他现在在哪里?一夜之间能够杀死那么多魔族人,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个人类谈道,众人类也都纷纷议论,他们在水牢中走了个遍,也未能现年轻人的身影,“是啊!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能救我们出去。”
事实上,帝依罗塔人更渴望亚格斯的救助,他们那样信任亚格斯,可他却,人们摇头叹息,想起家乡的一切,他们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此时,在一个未知地域黑暗岩洞内,微微几点儿火焰的亮光,隐约之中,能够听到附着在岩壁上的水滴从上滴落的脆响,冰冷的铁索穿透了男人结实的臂膀将他悬在半空之中,一声鞭响打碎了夜的岑寂。
“亚格斯!你宁死也不愿说出罗门力尔(2)藏在哪里,那你就准备接受更大的痛苦吧!”洞内传出了阴森的审判之音。
看着无辜的人一个个倒下,靠在山体旁的奥维尔斯悲痛万分。
“命运的毒箭让我们在这幽暗之地经受苦痛!肮脏环境下的麻木习惯常常令人失去耻辱之心,但我们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奥维尔斯与站在一边的西普拉斯道,“在苦痛与欲望面前低头,这是世界上最卑微的行径,若是活着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就当我是一棵尾草从没有来过人世!”
“那就为自由而自由一次吧,愿死去便是永远的自由。”西普拉斯道。
“为自由放弃生命,作为一具英武的尸骸,为生命舍弃自由,作为一头供人呼唤的牛马,显然前者更加高贵。”疯子在水中嬉戏着,他把寒冷的水弄得人们满身,然后又开始歌唱他那恼人的歌声:
“流水碧如天啊,大水漫半山啊。
粼粼微波起啊,自在似神仙啊。
清水可濯污啊,清水可灌田啊。
何故多惆怅啊,人生几何年啊?”
奥维尔斯厌烦疯子,在他看来疯子是一个没有尊严不知荣辱的家伙,奥维尔斯瞥了他一眼,与西普拉斯一同走远。
午夜,一群魔族人在外面喧喧嚷嚷,几只猛犸巨象被驱赶过来,奴隶们在仅有的两扇牢门前抱着石柱凄凉地望着外面。
人们都以为魔族人要封闭水门,但在这之前,几个魔族人走近,牢门突被从下至上打开,魔族人执刀叫嚷,众人一一退后,他们把一个年轻人推搡进水牢,那年轻人,正是人们口中的奇维罗,奴隶们激动万分,赶忙扶起满身是伤的年轻人。
随着一声巨响,牢门又被关闭,年轻人格外镇静,他解释道:“不用担心,我是特地回来救你们的,我已经找到了逃跑的路线,只是你们得熬到明天,一会儿水位会升高,只要我们互相帮助就一定会活下来。”
人们听了他的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过多久,水门被魔族人封闭,大水灌了进来,水位直线升高,西普拉斯试图想要沿高山爬出去,但山体被经年的水流冲刷得光滑无比,根本没有可能。
水位越来越高,没了奥维尔斯大半个身躯。直到西普拉斯被淹没,拼命向上蹬腿,奥维尔斯才知道西普拉斯并不熟悉水性,他连忙将他托起,一个劲地向上游。
“放下我!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你有能力活下来,但我会连累你的,我最厌烦被别人连累,所以也最厌烦连累别人。”奥维尔斯猛一用力,蹿上水面,高声道:“你说什么?这不像你,你还有梦想,你不是说过‘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么!’”
“但这例外!”西普拉斯高声道:“有时候,命运是难以改变的,我是个弱者,本来就应该死在强者的世界里!”
他微笑着摘下脖颈上的木刀,止住将要流下的眼泪说:“这个宝贝是我母亲亲手为我做的,我说我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刀者剑士,她从来都那么肯定我——纵使知道有些不可能,你从来不知道我有多么爱自己的母亲,但她死时我为了保命却怯懦得像一只老鼠四处躲避,我犯下了如此重罪,早该死在这里。”
话罢,他将木刀戴在了奥维尔斯的脖颈上笑道:“朋友,你是一个内心坚毅的人,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活下来!”话说到这里,他突然跳入水中,瞬间消灭了踪影,等到奥维尔斯再从一群群的奴隶中找到他时,他早已闭上了双眼,奄奄一息了。
注释:
(1)一创、二法……:世界中修行的十种不同法门。
(2)罗门力尔:羽界最后一代帝王,曾收亚格斯为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