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崇绕了几步,抬起死者的手,“十指完好,指甲也在。”
“郑奇的十指被汽油焚烧。”徐戡了然,“单从心脏丢失来看,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但其他细节却并不相符。郑奇死前被殴打虐待过,何逸桃身上只有三处挣扎伤,凶手可能是‘惜香怜玉’,给了她一个‘痛快’。”
花崇摇头,“这不叫‘痛快’,更不是‘惜香怜玉’,割喉是最残忍的杀人手段之一。”
徐戡耸耸肩,“我的意思是与郑奇比较。”
花崇走到一旁,拿起一支正红色的玫瑰看了看,又放回原处。玫瑰已经凋敝了,正如何逸桃的香消玉殒。
“行吧。”他说:“你先回去做详细尸检,我再在这附近看看。”
死者身份明确,生前情况调查就比较容易。
重案组部分成员赶到后,葛猛就带着分局警员收了队。花崇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一来接手性质恶劣的命案是重案组的本分,二来从掏心这一行为来看,何逸桃的死与郑奇的死确实存在一定关联。
曲值仍在忙郑奇的案子,跟花崇一同来花鸟鱼宠市场的是柳至秦。花崇一从花店出来,就见柳至秦从斜对面的小巷子走来,旁边还跟着个五十来岁的矮个子男人。
矮个子男人满面愁容,既惊又怕,离花店还有十来米就不肯往前走了。
“这位是肖国中肖伯,在市场管理办工作。何逸桃的遗体就是他发现的。”柳至秦说。
这时一辆货车从大门处缓慢驶入,花崇将肖国中让在里侧,而柳至秦往前迈了一步,挡在他与货车之间。
“坐着说。”花崇跟市场的小贩熟,见肖国中不愿靠近花店,就去对面的店铺借了几根塑料板凳。
“何逸桃已经四天没开门营业了。”肖国中忐忑地坐在板凳上,余光时不时往花店门口瞟,“这孩子勤劳,肯吃苦,自从开始在这片做生意,就从来没有长时间不开门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情,像需要去外地看货什么的,也会提前跟隔壁铺子打声招呼。而且她本人和她的花店都是我们市场的门面,一天多少客人从大门处经过,花店老是关着门也不是个事。”
“所以你就去花店找她?”
肖国中连忙摆手,将自己摘开的意图非常明显,“不是我想去找她,我也没办法。我在管理办工作,见天儿在这附近巡逻,前天还是昨天就有老板问我,何逸桃怎么不做生意了?我哪知道!”
“你们管理办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吧?没有打电话问问?”花崇问。
“打不通!”肖国中说:“手机关机了,花店里的座机始终是占线状态。今天是第四天,领导让我拿钥匙过去看看。我一开门,嚯!”
何逸桃的尸体就躺在大门附近,普通人看到铁定被吓得不轻。
“太可惜了,那么乖一女娃娃。”肖国中说:“不知道惹上了谁,哎!”
“怎么不知道?”隔壁卖观赏类假山的老板娘粗着嗓门喊,“桃子得罪的人多了去,啧,姑娘家家,讨生活不容易噢!”
花崇知道她姓黄,冲她一抬下巴,“黄姐,过来聊会儿?”
“聊呗!”黄姐年过四旬,颇显老态,因为肚子太大,走路时一晃一晃的,“桃子是咱们这市场的名人,这你们总知道吧?”
花崇点头,“上过电视,门口还挂着‘洛城最美老板娘’的招牌。”
闻言,黄姐哼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女人啊,就是不能生得太美。桃子美是美了,好像还是个什么网红?但这不就容易引起别人的嫉妒吗?”
“你知道谁嫉妒她?”
“‘最美老板娘’?”黄姐嗤笑,“我年纪大了,倒是无所谓,但跟桃子差不多年纪的妹妹,听着这话岂不是扎心?所以我说啊,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就是不能长得太美,一来让小心眼女人生妒,而来招色男人惦记。我可是听说,桃子把这两样都占齐了,勾走了梁小妹的男朋友。”
这梁小妹花崇认识,是一家萌宠店的老板,大名叫梁燕子。前阵子他与柳至秦一同来市场,还随手送了梁燕子一盆茉莉。
但梁燕子有男朋友他倒是不知道。
“你们知道桃子为什么明明有住处,却不喜欢回家住,偏要住在店里吗?”黄姐挤出这个年纪的人独有的八卦神态,“她啊,在里面和梁小妹的男朋友打得火热呢!”
第五十二章知己(17)
经过解剖、事发地摸排及户籍调查,花崇初步了解到何逸桃其人。
24年前,何逸桃出生在函省最偏远的山村,父亲有严重智力障碍,母亲是被人贩子拐卖到村里的北方人。十来岁时,何逸桃带着母亲逃离了大山,因为没什么文化,年纪又小,只能靠打零工过活。不久,母亲被车撞死,何逸桃因此得到了一笔数额不低的赔偿金。靠着这笔赔偿金,何逸桃在洛城安定下来,白天在商场当导购,晚上去会所陪酒,因为外表清丽出尘,很快被人相中,当过一段时间“小三”。之后,屡见不鲜的“原配捉奸”事件发生,何逸桃拿了分手费,一边上夜大,一边帮熟识的蔬果批发商跑货。
完成夜大的学业后,她便从蔬果批发商那儿独立出来,在花鸟鱼宠市场开了“桃之夭夭”花店。
最初,花店并不在市场入口处,而是在里面租金最便宜的巷子里。何逸桃卖的也不是外国进口的高档花,她的货全是跟批发商低价拿的,因为花本身不出众,花店位置也偏僻,刚开始时根本卖不过市场里的其他花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