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卫指挥使陈军,拯救了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水的大庸县令李雨龙。
当李雨龙面对张辉的质问,无言以对,开始思考自己是就地问斩还是押回京师的时候。
身形短小却颇为健硕,面色黝黑的大庸卫指挥使陈军,已然是身着甲胄,腰佩战刀,带着两名亲兵进了大庸县衙。
陈军的肤色很黑,不单单是面颊,连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掌也都是一样的肤色。
这位执掌数千兵马的指挥使,双腿走动之间,动作有些怪异,似乎是腿上有着什么隐疾旧伤。
只是陈军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面无表情,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将两名亲兵留在堂外,陈军独身一人走入正堂,先是站在堂前环顾左右。
上方是已经快要坐不住的大庸县令李雨龙,右侧是一干陪同,神色表情同样紧张难看的县衙官吏。
左侧,便是穿着那件飞鱼服的张辉以及几名副千户、所镇抚。
“末将参见上差。因末将昨日离城,前出大庸所巡视,迎接来迟,还请上差恕罪。”
陈军站在堂前,声音洪亮的开口解释着,不卑不亢。
他是正三品的一卫指挥使,张辉只是锦衣卫正五品的千户官,便是兼着北镇抚司的差事,官品上也比不过自己。
但因为张辉乃是锦衣卫出身,又是领了皇命出京,陈军给予了张辉一丝敬意。
张辉已经是面含微笑的站起身,朝着陈军拱了拱手。
“将军辛劳,在下此次前来,便尝闻将军乃是国初时的军中老将,若不是因为昔年开国之战负了伤,错过了后来的几场大仗,恐怕早已封爵。”
来大庸县之前,张辉就调取了岳州府境内的有司文武官员详细存档。
知晓刚刚走动之间姿势有些怪异的陈军,是当初大明建国前在战场上受的伤,因为当时军情紧急,便耽误了根治的时间,从此就落下了隐疾。
而后大都督府便将他从前线抽调了回来,大明建国之后就一直在湖广道兜兜转转。
所以张辉说的,若是当初陈军没有受伤,能够参与开国时的那几场大仗,他真的是有可能在国初被封爵的。
陈军倒是坦然,摆摆手道:“不过是时运而已,末将如今以有伤之身,还能得陛下和朝廷信任,执掌大庸卫,末将已经诚惶诚恐。”
张辉点了点头,陈军这话倒是真的。
似乎是因为当初的伤,牵连到了他的私密处,这么多年来陈军一直未曾能诞下子嗣。于是便在军中收养了不少当初国初时,成了孤儿的军户子弟作为养子。
若是旁人这般做,朝中的官员们早就要弹劾对方是有谋逆之心。
但陈军当初的事情连皇帝都知道,收养军户遗孤的事情,自然也就没人能拿来置喙什么。
说陈军是忠心大明,一心只为朝廷做事,这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张辉直接说道:“在下此次奉旨南下,所为的便是替朝廷和陛下查明西南土司之乱的缘由。先前,李县尊已经说明了不少,但朝廷查案总还是要再细致些。
在下以为,将军帐下官兵将士们,多是西南本地人,甚至还有不少土人参军的。所以想与将军商议一二,能否借将军麾下的弟兄们一用?”
说着话,张辉已经是淡淡的扫过李雨龙一眼。
他相信对方和自己说的话不会有假。
但西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得要自己替朝廷和陛下亲眼看过了,才能真正放心。
这都是得益于他在诏狱里的经验总结。
旁人说的再多,都不如自己亲自刨开了亲眼看见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