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你问焱儿,愿不……”
陈星:“不!等等!陛下!”
陈星只听书房外守着的拓跋焱又咳了声,马上不顾一切,截断了苻坚的话头,万一拓跋焱真说“可以”,那就君无戏言,木已成舟,再也改不掉了。
“实不相瞒,”陈星只得认真回答苻坚,“不是与谁成婚的问题,陛下,有一件事……”
“大单于到。”门外拓跋焱忽然朗声说。
陈星本想索性告诉苻坚,你这么盲婚哑配的,强行把我和拓跋焱按头成亲也没有用,反正我活不过二十岁,而且还忙得很呢……及至听闻项述来了,话头便戛然而止。
项述不等苻坚许可,便径自进了御书房,眉头微微拧着,自找地方坐下。
陈星一瞥项述,发现今日项述换了身黑色的武袍,穿一双黑靴,全身上下,竟毫无绣纹与华丽的点缀,唯独右手上戴着一把黑铁指虎。衣裳简单,更衬得面色白皙,犹如生机挺拔的笔直杨树一般,光彩照人。
多的是人想嫁大单于,陈星心想,你要闲着没事干,该去给他们指婚才对。把今天早上厅堂里那十六个少年一起嫁给项述,看他怎么办。
“述律空?”苻坚说,“听说你朝长安鲜卑、匈奴、羌人各家,提了十六门亲事?”
陈星:“……”
项述不答,只在一旁坐下,苻坚又打趣道:“你也是成亲的年纪了,可这一下娶十六房,吃得消么?可别自逞年轻力壮,一夜轮着上,留下什么病根子,抑或……”说着怀疑地打量项述:“你有什么别的喜好?”
陈星差点笑出声来,强行忍住,项述却沉声道:“废话少说,坚头我怕你是来不动了,才将你那唤慕容什么的来着,远远的遣了出去?”
苻坚怒道:“现在就予你看朕的本事!”
苻坚随手搭住陈星肩膀,陈星一脸茫然,还未明白两人话中之意,却感觉到了项述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苻坚便无所谓地笑笑,放开陈星,朝项述道:“还是你打算亲自试试?”
项述收敛了一身杀气,冷冷道:“滚!”
书房内忽然安静下来,陈星想了想,打破这静谧气氛,说:“拔针了,陛下。”
苻坚示意拔就是,又朝项述说:“听闻昨夜西北铜人街,死了一个汉人,乃是一名驾车的车夫。”
陈星心头蓦然一凛,没想到苻坚居然会关注这等小事,是了,若寻常人等横死街头,想必官府便已介入。但此人与大单于有关,官府铁定不敢追查,只得报到皇宫之中。
他心中七上八下,想知道项述会如何解释。
没想到项述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杀的,怎么?”
苻坚随口道:“你杀一名手无寸铁的汉人做什么?这不像你。”
陈星心情相当复杂,项述却道:“因为我是疯狗,见人就杀。”
陈星:“……”
苻坚自然知道不是这个道理,这么说只是为了堵他。
“这里是长安,不是关外。”苻坚的声音严肃起来,解释道,“到关中来,就要遵守关中的法纪,我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整治住了关外五族,让他们不要杀汉人,你这么做就是毁我朝纲、藐我皇令,述律空,不要再这么做,你会让我丢人。”
“不……不是这样的。”陈星想解释,但一瞥项述,却把话收了回去。
项述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什么都不要说。
苻坚轻描淡写地说:“陈天驰,你觉得朕治理下的长安怎么样?”
陈星沉默片刻,而后说了实话:“治理得很好,丰庶升平,不愧为国都。”
陈星在进入长安之前,所设想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没想到都城如此繁华,且胡汉两族秋毫无犯,相安而居。
“他们曾经住在塞外时,是没有法纪的,”苻坚自若道,“哪怕制定了法纪,也大多目无王法。让他们知道杀人偿命这个代价,实在太艰难了。朕想让天底下的人,都吃饱穿暖,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刑仁讲让,示民有常……述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