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反观她妹妹。
小王氏虽因身子骨弱,常年和妹夫两地分居,可两人感情却始终蜜里调油。妹夫护她,就跟护眼珠子似的,哪怕她没了,他也没想过续弦,比自己家里头的那位不知好上多少。
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哪怕小王氏没了,她也得让岑家再出点血!
好不容易熬到家里那死鬼染上花柳,把自个儿作没了,她也总算改嫁了个更好的人家,以为好日子终于到了。
可那姓薛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薛衍心里头不痛快,拿他撒气,他不敢反抗,就回家全发泄到她身上,骂她是个拖油瓶,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废物,还把她的大女儿随便许了个看城门的老兵。
呵,他也不瞧瞧他自己,头两位夫人,可是一个蛋都没给他下过!
明明是他自个儿不行,还非要赖到她身上,呸!
而今她所有的指望,都压在薛令梅身上了。
她也知道,凭薛令梅的出身,想在后宫争个好位子是不能够的。但只要是个妃子,于她们母女二人而言,都是鸡犬升天之事,她们不计较的。
原本以为,陛下那般喜爱慕云月,她们只要能扮出她三分神韵,后宫的地位就稳了。
谁知陛下竟是连看一眼都懒得,任凭她们使出浑身解数,也只得他一句冷笑:“东施效颦。”
她们这才不得已,求告到慕云月面前,希望她能看在她已故舅母的面子上,拉她表妹一把,熟料她竟是个比陛下还铁石心肠的,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这般落井下石。
大王氏咬紧后槽牙,两侧人都能清楚地
听见那“切切”的声响。
片刻,她却是笑开:“听慕姑娘的这话茬,日后正式封后,也不打算给陛下寻三宫六院了?”
慕云月侧眸瞧她。
大王氏哼笑,若无其事地扶了扶发上的簪子,道:“不管慕姑娘认不认,我好赖也算你半个长辈,这会子就容我托大,劝你一句。”
“做女人,尤其是坐到那个位子的女人,最忌讳小肚鸡肠。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换做天子就更正常了。如今梅儿跟你还算扯得上关系,你都容不下,万一日后陛下真瞧上个你顶顶不喜欢的人,你可怎么办?”
说着,大王氏朝窗外努努嘴,“喏,瞧见没,那片亮光的地方,就是咱们金陵城最出名的仙乐舫,陛下而今就在那里宴饮,保不齐今晚就能扩一扩自个儿的后宫呢?”
对于大王氏的话,慕云月一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放在心上,直到这一句,她摇扇的手微微一顿,视线也不由自主飘了过去。
的确是片烟花繁盛地,罩在这般浓黑的夜色里头,也依旧熠熠生辉,恍如白昼。衬上粼粼的波光,都有几分如梦似幻的感觉。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女子银铃般的娇笑声。
慕云月由不得攥紧手里的团扇。
大王氏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便乘胜追击道:“色衰则爱弛,与其等到那时候被陛下冷落,不如现在就给自个儿寻觅个靠得住的帮手,一块带进宫,将来也好有个照应不是?娥皇女英,多好的一段佳话。”
这一番话说得也算掏心窝子,大王氏嘴巴都干了,却没舍得浪费时间喝茶润嗓,只直勾勾盯着慕云月瞧,唯恐错过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然慕云月始终沉默着,只在听到她最后那句话时,才似触动般地重复了遍:“娥皇女英?”
大王氏眼睛亮了亮,忙道:“对,就是娥皇女英,一个你,一个梅儿,只要你们俩联起手来,后宫保准就是你们的天下,谁也别想从中分走一杯羹。”
薛令梅也不自觉捏紧绣帕,壮起胆子望向慕云月,一双水灵明眸透着殷殷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