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那堆报告单,桑虞便猜到会听见这些话。
“三月份就查出来了,你爸爸也知道,我怕吓着你,影响你的工作,才没告诉你。”赵秀珍收紧握住女儿的手,有点不安地瞧着她。
虽然桑虞早就知情,但从妈妈口中听见这些恐怖的字眼,仍旧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面对父母的衰老病痛,无论她暗地里做过多少思想建设,清楚这是每一个人都无法跨越的难坎,还是不可能坦然。
“我这个病算是癌症里面好医的,你千万不要耽误工作,我有你爸。”看她泪眼婆娑,赵秀珍心疼地给她擦着眼角的泪花。
桑虞哽咽地点几下脑袋,问:“您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说了?”
赵秀珍没再隐瞒:“我们前两天在医院碰到了小岑。”
桑虞诧异:“他?”
生老病死,其中任何一环,都可能会叫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赵秀珍确诊以来,性格中的尖锐棱角,愈发被磨平了。
她唇边牵出随和慈爱的笑意:“我回来想了很久,你爸也劝我,你长大了,我不该把你想象得那么脆弱,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权利了解、参与家里的大事。”
正如岑野直言点醒她的,他们亲口告知女儿,总比哪天被她自己撞破要强得多。
他们终会离去,女儿终要成长,哪怕他们希望她永远活在象牙塔里,一生无忧无愁。
桑虞鼻子发酸,和后面的桑家胜对视一眼,得到他的应允后,也讲出了实话:“妈妈,其实我一直知道。”
这下换赵秀珍惊愣住,登时回头盯桑家胜。
“妈妈,您听我说。”桑虞反过来牵住她较为粗糙沧桑的手,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听罢,赵秀珍垂下细纹泪沟明显的一双眼,没有想象中大动干戈,怨怪他们父女合起伙来,在她跟前演戏。
她反而张开双臂,抱住了桑虞,眼眶湿润,略带哭腔地说:“我让你们俩都担心坏了。”
桑虞也是双眸通红,拼命地摇头。
她抓紧机会,趁机提出:“妈妈,我们去做手术,彻底把病治好,可不可以?”
这句话一出,沙发这个角落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
桑虞真切地感受到,赵秀珍的身体僵硬了。
“妈妈,手术才有可能治根。”桑虞不死心地再劝。
赵秀珍缓缓松开她,用朦胧的泪眼反复雕刻她年轻可人的面庞。
女儿还有大把青春,万种可能,还没有步入婚姻,确定最终的另一半,不能一直为她悬着一颗心。
她得尽量活久一点,看她立业成家,保证她前路安稳。
赵秀珍之前严词抵触全切手术,除了自身美感,还有一半原因是清楚一旦手术,便不可能再瞒得住女儿。
现下,这一点已经不成顾虑了。
“好。”赵秀珍浅笑着回。
这一刻,一家三口都大松了一口气。
桑虞下午还要去舞团,吃过午饭便走了。
她坐上出租车,立即在微信上联系岑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