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记得赵科当时听她唱完之后的表情。
一种像是挖到宝的模样,他从地上跳起来,第一次主动亲了她的脸,激动地说:“宛宛啊,你这副是老天赏饭的嗓子啊!”
借着她这幅嗓子,乐队小小赚了一笔钱。
他带她去打了耳骨洞,很高兴地说以后有人陪他带一对的耳钉了。
谢宛宛以为他们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她上高中,直到她上大学,然后赵科会对她表白。
谁知两个月后,地狱般的日子降临了。
学校里忽然谣言四起,说初三(一)班的谢宛宛在外援交,隔壁职高有一半的男生都睡过她。
令她最恐惧的便是有传言说她以前是厕所里的弃婴,上过报纸。有人将那份久远的报纸翻了出来,塞进了她的抽屉。
因为她知道所有谣言里,只有这一条是真的,也只有这一条是她亲口告诉过赵科的。
谢宛宛立刻去职高见赵科,她想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天台上,赵科和几个朋友在偷偷抽烟,谈笑风生。
她躲在门后听了个干干净净。
“赵科,你那妞什么时候本垒啊?”
“急什么?你想睡?”
“想啊,又漂亮又嫩的,一看就是个处。”
“想的美,我得把她哄住了,以后替我赚钱。”
谢宛宛不想听到更多污浊的词语,踹了门走了进去。
她面无表情地在他跟前站定,对他身边的人视而不见,冷道:“赵科。”
“宛宛,你怎么来了。”赵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被烟烫到了手指,甩着手说,“我们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谢宛宛把报纸扔过去,天台的风吹散了她的发丝,遮住阴寒的眸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赵科弯腰捡起报纸,眉间微拧。
“这件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她的眼眶酸胀得厉害,喉咙里像是含了芥末,整个鼻腔,难受得要命。
赵科似是心虚了,讲话断断续续地:“可能我喝多了,说过几次你的事吧有什么问题吗”
谢宛宛的眼泪是在他说到“几次”的时候流下来的,仅此一滴,从眼尾挤出,沿着脸庞滴落在风里。
耳朵被风吹得嗡嗡响,心中好像有什么彻彻底底地崩塌了。
“你去死吧,”她说,“请从我的世界圆润地滚出去。”
那阵妖风仿佛吹了三年,吹到了樱水的天台。
赵科瘦了,穿着一件军绿色的卫衣,肩膀线垂在大臂中间,没有一点力量感,是那种干瘪的瘦,一拳能打死的瘦。他的下颚线明朗,肤色依旧是小麦色,耳朵上与她对应的耳骨洞上穿了只银色的耳骨环,带着点野性,更多的仍是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