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辞没抬眼,把林穆刚安上的电子校音器拽下来丢一边儿,空耳调好二弦的音,少顷慵懒开口:“你什么时候见我养过生了。”
林穆心说那是。
您梁大少爷可特么是洋酒不看度数乱喝,巅峰时期一天能抽三包烟,工作起来没日没夜不当回事,一口气熬一星期大夜只喝黑咖啡吊命,被薛思婉气得一淋淋半宿雨,完事又一拳砸玻璃上直接给自己干进医院的主。
您特么要是养生,这世上就没人不养生了。
林穆倒是没说出来,兀自摇了摇头,指指梁亦辞手里抱着的旧吉他问:“这琴怎样,还能使吗?一直在储物间搁着来着,上回我妈来还差点儿给扔了。”
梁亦辞把三弦也调好,右手随手扫了下弦,淡声评价:“还行,就是有点锈了。”
“回头换套弦就好了,”林穆拍一把琴身,“看这壳子还挺新的,大一过生日你送我的呢,一晃有……九年了吧?”
九年。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要说短,不到人一生的七分之一八分之一。要说长,是一整个青春期。
九年,足够一个人从默默无闻到功成名就。
九年也足够让很多亲密无间的朋友,走散掉。
当年在身边的人。
如今回想起,早已经寥寥无几。
气氛有一瞬短暂的沉默。
不过两个人各有心思,谁也没有在意。
沉默被打破的时候,林穆跟梁亦辞几乎是同一时刻开口。
“你找过衡哥了吗?”
“我把基地买回来了。”
话音落的时候,又相视,都跟对方说你先说。
林穆的坚持之下,继续说话的是梁亦辞。
不过,梁亦辞没继续自己关于基地的话题,转而去回答林穆的。
虽然他们都知道,他们在聊的,其实是同一件事。
“他说现在工作挺好的。”
梁亦辞从兜里掏出包烟,叼了根点上,这话说了之后没再说旁的。
短暂安静的空间里,一呼一吸间,全是呛人的烟气。
林穆默了默,还是追问细节:“这么快,我以为你还没来得及找到他。”
灰白的烟气破散,梁亦辞又吸一口:“找到他不难。”
他说得没有错。
沪市这么大,可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想找到乔衡,不是什么难事。
又是短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