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旌来找路濯是有正事的,不然他也不会在落风门那处找不见人就来赵应禛的院落。只是没想到会正巧碰到他俩你侬我侬的场景,不着边际如花忘鱼都甘拜下风。
“花兄。”赵应禛看到他,很自然地打招呼,好像怀里根本没抱了一个人。花忘鱼早就知晓他二人之事,他也就没想遮掩。
路濯也同他笑,露出属于赵应祾的狡黠,两颗牙齿抵在唇边。
花忘鱼想说什么,语未出就噎死在喉咙边,一时无话可说,只能跟着他们走进屋内。
说实话,他以前只想过赵小九可能满脑子只有情长情短,倒没想到庄王还要更胜一筹。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林辰将食盒中的东西都摆出来,“花楼主可要一起用餐?”
花旌摆摆手,他已经吃过了,示意不用管他。
赵应禛也不和他客气,将粥端到路濯面前,又好好地把勺子擦拭一遍才递过去。他微侧着头,低声细语,像哄小孩子似的叫劝规多少用两口。
林辰副官秉持食不言的信条,目不斜视,就当没看到自家殿下在做什么异乎寻常的举动。
路濯倒也不是在耍幼童性子,只是昨夜第一次那么折腾,实在比得上第一次练武那般腰酸背痛。今日睡到日上三竿,大概把饿意都熬过了,他更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只是赵应禛惦记着他该吃得清淡些,专门去买了这碗稀饭。如此温柔关切,他怎么也不会叫他担心,便听话地慢慢拿勺子舀汤喝。
赵应禛捏了捏他的耳垂,这才转身用饭。
花忘鱼和林辰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脸上读出麻木二字。
这是什么君王为玉色倾,从此晓落青琐、不理衣冠不见朝臣的戏码?
“你怎么来了?”路濯终于想起花忘鱼来。
“你二人消失一整天,若是再不出现,我们都要怀疑小郡主暗下杀手了。”他扯起嘴角要笑不笑,关心倒是不作伪。
路濯想起昨夜荒唐,静默一瞬。只是他在花旌面前向来口无遮拦,又玩笑道:“那您确实来迟了,诡计在路某面前不值一提。只可惜没见到您英雄救帅。”
这次倒是花忘鱼懒得与他插科打诨,直觉那“诡计”可能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东西,没两下就将话头拉回。
“白日大会你和与阆、林辰不在,绝对想不到巩毅那老头说了什么。”
路濯突然想起昨晚显得拥挤的街道,人们装束不一,不尽然是武林中人。他总觉得这和花忘鱼接下来所要说的有关。
“说了什么?”他问道。
“今日东西两观的人比以往还要多上一倍,不止不知从哪来的小门派,我仔细观察下来,感觉其中还混有不少他国之人。”
“在比完武之后,全真教的人就站到擂台上去了。井兄倒是不知道此事,我瞧着他们天师道的人和我们一样懵,就随山派长老同巩掌门走一路。”
“那些老家伙废话一筐接一筐,我就不转述了,给你们直接说重点。”
花忘鱼喝一口茶,言简意赅,“他们说最初就知道杀害乌家及全真教弟子之人是谁,他们门下有一人幸存,逃了回去。只是因为觉得牵扯甚广,是以他们一直不肯透露分毫。”
“不过阿路你先前就告诉过我们前朝南都一事,所以他们说出此乃灭门惨案之凶时我们还真没有多意外。”
“他们真这么说了?”赵应禛皱眉。
“分毫不差。”花忘鱼摆摆手指,“重云老头基本把自己的底都掀完了,说得那是个情真意切。”
“他说那次全真教接的任务就是护送乌家往返海上,护的镖也就是前朝南都旧部带到蓬莱的宝藏。”
“为什么乌家会知道南都蓬莱?”路濯觉得奇怪。
“这事儿他也说了。谁能想到乌家以前也是未屠尽的扶氏拥护者。不过他们惜命,舍不得陆地,又从海岛潜逃回来,隐姓埋名重振家族。这么几百年过去,秘密早就不为人知了。”
“他们祖上在家训之中存了一份通往所谓蓬莱仙境的地图,用古文所著,又加以八卦之术。这么多年来,乌家人看那东西就是一篇晦涩难懂的古训。”
“哪想近年来南都古籍突然又开始在晅雅集之中流传,这乌家小儿子乌载良自然紧跟贵公子们附庸风雅之流。他最后倒不虚此行,读了好几本古书,看那东西就有了些眉目。”
“而且世人皆知,各大宗门内都存有奉为镇门之宝的武功典籍。这些东西大都是从上古开始流传,又经南都高手重新试炼整编,方至如今地步。”
“所以传统宗派的掌门长老多少都懂一些古语古术。”
“乌载良找上全真教也是情理之中了。”路濯点头应道。
如今的四大门派中,峨眉尚年稚,少林远江湖事,武当崇武,全真天师道一心求道,倒是随山派时常接一些活儿,虽说价格不菲,但和所求相比倒是物超所值了。
“乌家祖宗当年亲眼目睹扶氏携珠玉宝器、奇书刀戈、金银首饰万千逃往南海。他们留下地图一张也就是为后人留一条道,若是有人能堪破玄机便可一朝坐拥昔日天下之宝;若是无人发现,倒也没什么损失。”
“乌家老人可能也没想主动做一个窃国贼,虽然南都早亡了。”
花忘鱼唏嘘,只是面上却是兴味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