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书房练字,母亲在里间休憩。宫女太监全都守在外头。
后来夏日烦闷,他练得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便跑去里屋。
很奇怪,人们在面对即将改变自己一生的变故前总会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那种细微的偏差就好像比蛾子还小的虫扇动翅膀。可是鲜少有人会去在意那一丁点猜想般的预感,他们总是固执地向前,奉眼见为实为真理。
纵使早有预兆,那亲眼所见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相连之处。
他也曾蜷缩其中。
他们的交合是无声的,漂亮的宫殿里没有爱语温吞,只有似暴力的情汹涌。
他和母亲对视。女人的目光平静,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
年幼的男孩转身跑出里屋,几乎是在瞬间脱尽力气,蹲在痰盂之前吐了个昏天黑地。
那之后母子二人都未提起此事,直到有一天。
临近岁末,到处都热闹。
关若媛亲手帮赵应恪换上最新的衣裳,戴着暖和的绒帽,腰间还仔细别上精致玉佩。
她也打扮得艳丽。唇上点红痕,眉间画芙蓉,长发挽起,饰以金步摇。
宫女提着灯,浩浩荡荡前行。
众人在宫中越走越偏僻,路上甚至连燃着的灯烛都寥寥无几。
他无端有些害怕,一手抱着汤婆子,另一只牵着淑贵妃的手不自觉捏紧,“母亲,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关若媛摸一下他的头以示安抚,“到处便知。”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萧瑟宫殿之前。而此处的宫门竟然是在外面上了门栓,还挂着一个看起来就很重的铜锁!
悬挂欲坠的牌匾上书无忧宫。
“我从未听说过此处。”赵应恪有些好奇。
淑妃道,“此乃废宸妃及九皇子赵应祾的居所。”
赵应恪更惊讶了,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还有个九皇弟!
“没人在你面前提起,你自然是不知晓的。”关若媛笑一下,示意随侍的宫女去将门打开。
皇后将掌管冷宫的事宜都交给了她。讲白了就是明目张胆的刁难,面上还要笑得姐妹情深,说是依照陛下旨意与贵妃妹妹分管六宫。
那她亲力亲为也算是找不到错处了。
她蹲在儿子身旁,像是在和他说笑一般,轻声附在他耳旁。“有人给你父皇说宸妃偷了人,说是和她以前认识的回孤人日夜颠鸾倒凤。你父皇啊,找不到证据,可还是怀疑小九不是他的儿子。”
“所以,他们就只能住在这儿了。”
赵应恪一时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呆呆看着宫女们敲开屋门,将过冬的物资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