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轻易没有人敢招惹他。
可十年前让他后悔愧疚的,仍旧若一江恶水浸入他七窍——那个奔去北方的他又再一次抛下赵应祾了。
直到今日重逢前,八九年来春又秋,他都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悔恨。
赵应祾好像一只被他收养的小猫儿。从前过得太苦了,给他一点甜,他就赶着上来。就爱缠着他,摔断了腿疼得无意识地流泪也要不怕痛地缠上来;他仿佛抛弃他一般离开多年,再回来的时候,他却还是欣喜若狂地赶来,缠着他蹭着他还想去亲吻他的指尖。
赵应禛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说过他希望赵应祾一生顺意安康。
可他不过是个过路人。
回顾这些年,他怎值得别后相思?
马车停在庄王府门口。
赵应禛先下车,近乎半抱着赵应祾落了地。赵应祾站稳后,倾身去拉他的手臂,挂在他身上。
除了牌匾,庄王府和以前的三皇子府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梁栋、斗拱、檐角用彩色绘饰,门窗仿柱用黑漆油饰,门上有金漆兽面锡环。
管事杜文领了一众小厮在台阶下相候,恭恭敬敬领二人从侧门进去。
庄王没在的这十年,宫里经常派人来整理打扫,府邸倒是没有荒废。
赵应祾也许久未曾回到此地。
那时赵应禛奔赴军营,半年没有消息。他不过十岁,不可能一直住在三皇子府,皇后便下令将他接回了皇子所。
庭院里种了两棵枣树,叶子簌簌落了一地,光秃扭曲的枝干也萎缩了些。
众人从正房进入,穿过厅堂,到达主卧。
衣帽架上挂着件锦袍还有内衫,想来是给赵应禛准备的常服。冠冕皆得仔细收好放着了。
杜文没想到九皇子也来了,还在思索该怎么做,赵应禛便先发话,“九皇子今晚在这儿歇。你去东厢找件孤以前的衣裳给他换上。”
赵应祾来的突然,庄王府也没有准备。但他总不能一直穿着那身华重冕服,小时候留在这的衣服不合身,下人的衣服不能穿。
三皇子的旧服倒说得过去,也不算逾矩。
杜文领命,赶忙去差人找。
赵应祾脱了鞋,双腿曲着坐在六方椅上,下巴搁在膝盖上面,歪着头看小厮给赵应禛换衣服。
想了想,又转头拿出令牌,吩咐跟着他的另一个太监张平,“你回宫去将我上朝的衣服带来。”张平应下,快步出了门。
冕服衣襟纽扣繁多、衣裳宽大,赵应禛却没怎么让别人动手,动作干脆利落,没几下就换好了锦袍。
行军时候耽搁不得,他这些年也习惯不要人伺候了。
杜文抱着件明蓝色的长袍进来,上绣水波流云纹,布料不算薄,正适合秋末。
赵应祾踏着木屐站起身来,肖杨和其他几人在一旁帮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