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也看了一眼冯玉殊,没有说话,好似默认。
冯玉殊向他也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为何她就出了个门,他就多了个便宜徒弟?
但楼关山此人,确实是万事从心,说过的话隔日便忘也是常有的,不能用常理推断。
她也就什么都没问,直接说正事:我置办了些必需品,过几日便可启程回京了。
楼关山一愣:何必这么着急
又想到他们二人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确实也不好一直漂泊在外。
他便不好再挽留,只道:只可惜相逢日短,改日我去京城,一定去找你们。
冯玉殊点点头,也说:你一定要来,这份天大的恩情,我是要还的。
两人又说了些琐碎的事务,孟景在一旁静静听着,没说什么。
冯玉殊瞥了他好几眼,见他没有反对,心下默默松了口气。
这一夜,芸娘来了冯玉殊的小院,同她道别。
来接她的家人有些神秘,侍卫装束打扮颇有些讲究,仆从进退也极有分寸,却看不出身份。
她也是回京的。
芸娘大半张脸掩在披风的兜帽中,在巨剑山庄的门口与冯玉殊一行人告别,眼眶微微发红。
冯玉殊回握她有些冰冷的手,宽慰道:虽然不能同行,但也算是同归,总会再见的。
倒是云锦选择了一直留在冯玉殊身边。
她和芸娘也很有些情谊,却还是道:你们都是娇贵小姐,我命贱,原本去哪都是讨生活罢了,只是她性子太软弱,还是你对我的胃口些。
她现在是冯玉殊的贴身婢女,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冯玉殊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忤。
第二日清晨,天仍未完全放亮,已有几辆马车候在了巨剑山庄门口。
楼关山正吩咐下人把给冯玉殊一行人路上准备的行李搬上马车。
许是实在太早,他今日没穿他那些花里胡哨的骚包衣服,只简单披了件大氅在外面,里面是单薄素色的单衣。
秋日露结寒气的晨曦时分,想是有些冷的,他跺了跺有些僵的脚,又将手放到唇边哈了口气。
见云锦扶着冯玉殊出来了,他回过头来,眼笑成两弯新月,对冯玉殊道:昨夜降温了,你睡得好么?
冯玉殊点点头,将写了自家名姓住址的小笺递给他:若要来信,便寄到这里。
楼关山接过,扫过国公府几个字,故作怪模样嘶了声,笑出声来: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
他在蒙蒙的雾气中目送云锦扶着冯玉殊上了轿,许是吹了风,白净的眼皮微微泛红,他揉揉眼,朝她挥了挥手。
轿帘放下来,冯玉殊的身影消失在之后,也隔绝了他的视线。
因为孟景已在轿中,三人难免逼仄,云锦为冯玉殊打下了轿帘,自己便转头去后面的马车坐着了。
厚重的轿帘遮挡住外面的凉气,将里外隔成两个世界。
冯玉殊一进来,轿内便浮开一阵极淡的馨香。
孟景叉着一双长腿,沉默地坐在里面,撩起眼皮,鹰隼一样的眼,看了过来。
冯玉殊却不知他为何这样看着自己,心中打起鼓来,于是有些拘谨在他身侧坐下,一时无话。
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约莫是,从前两人并未在如此逼仄的环境独处过,他又在伤中,常常淡化了他身上的威慑感。
孟景靠着轿壁,同往常一样,没有搭话的意思,再次阖目,抱臂小憩起来。
沧州入京的官道年久失修,不算平坦。
路途又久,颠得冯玉殊屁股疼。
而且,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难言之隐,将会引发一场怎样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