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着一身生人勿进的冷漠穿梭在灯影幢幢的校园里,两边潮水般涌来无数的欢声笑语,却没有一个音节与他有关。
车子还在白天的老位置,引擎盖上落了几片树叶,被晚风一吹,又打着旋儿飘远了不知去向。
谢冲书钻进车里,头顶的灯亮了又暗,他在黑暗里自虐般地坐了半个小时,直到被憋闷的热度烘烤得大汗淋漓才启动车子回去。
路上不疾不徐地兜兜转转,到小区的时候也才八点多。
孟辰安刚发了个短消息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如果不是太晚,让他顺路去超市买瓶洗发水。
谢冲书松了一口气,为能有个光明正大不用早回去的理由感到高兴,他心里很矛盾,像是有两个自己不断在拔河拉扯,谁都无法占据上风。
他既留恋孟辰安的爱,又因为那点子还无法确定真假的往事想要躲着对方。
他害怕直面那张和孟宏昭相似的脸,天知道这几天他每每与孟辰安同床共枕,身心就像被天雷轮番劈砍了无数遍,仿佛是提前饱尝了一番颠覆伦理的惩罚。
小区附近有两家大型超市,谢冲书故意选了偏远的那家。
他在超市里转悠了很久,堪堪在打烊前才随便抓了一瓶沐浴露结账。
回到家,他将购物袋扔在桌上,然后跑去洗澡,孟辰安看了一眼里头的沐浴露,没有说话。
躺在床上,谢冲书率先熄了灯,只有孟辰安床头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将他昳丽的容貌镀上一层暖黄的色调。
&ldo;嗯?不睡?&rdo;谢冲书注意到这一小簇光,疑惑地看向孟辰安。
孟辰安沉默地回望他,就这样持续了十多秒后,他率先转移了目光,伸手关掉了唯一的光源。
卧室里彻底陷入了黑暗,只剩两道呼吸声一浅一深地彼此交缠又泾渭分明。
进入大四,周边的同学都陆续忙碌起来。
谢冲书这个不愁吃穿,没有就业烦恼的&ldo;闲人&rdo;反倒显得格格不入。
早上他还在专业课上走神,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孟辰安的消息:我出差一周,现在马上登机,等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连标点符号一共二十五个字,谢冲书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意识到过去这段时日里自以为不错的演技实在拙劣到可笑。
孟辰安这样聪慧、敏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要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