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见到陈昭若,尴尬地笑了笑。陈昭若恭敬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姑姑。”
陈姨娘分明有些尴尬和无措,只回应道:“莫要客气了。”
常姝立在众人之前,满脸期待地等着迎接父兄归来。常宴自不必说,那是天下一等一的将领,征战沙场二十年,少有败绩,如今已是权倾朝野。
而常辉,也就是常姝的同母大哥,今年二十岁,十七岁就上战场了,也是一员猛将。他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又有着一派少年意气,长安城中不知有多少爱慕他的少女。而他因投身于疆场,还未娶亲。
如今天下太平了,常宴、常辉,也算功德圆满了。
“大将军和少将军到街口了!”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赶急忙慌地跑了回来,对常姝道。
常姝一喜,带着众人迎了出去,先是听见了那成群的马蹄声,接着,便看见了那马上威猛的将军们。为首的面有胡须,肤色较黑,看起来历经风霜,但却有一股子武人的干练与果毅,这便是常宴。而身侧的那个少年将军,面色偏白,相貌俊朗,但从眉宇间可看出,他那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傲气,这便是常辉。
“父亲,大哥!”常姝叫着,带着众人行了一礼。
常宴和常辉先后下了马。常宴打量了一番常姝,问:“家中最近可好?”常姝忙道:“都好。”常宴又问:“聚众赌博、偷盗财物之事,可有消减?”常姝低头道:“有陈姑娘帮着出谋划策,比以前好了很多。”
“陈姑娘?”常宴说着,语气一下子变得冷淡,其中还有些不安。他微微侧头,看向了人群里垂着眼的那个蓝衣女子,眼神阴沉了下来。
“父亲,咱们刚回来,还是先进去歇歇吧。”常辉看自己父亲一回来就问这些事,而自己妹妹明显是有些失望的,忙岔开话题,劝自己父亲。
常宴点了点头,就要走进府中,路过常媛的时候却笑了,道:“丫头,长高了。”常媛也十分乖巧地笑了,然后唤了一句“父亲”。陈姨娘也凑了过来,行了一礼,问了好。几人便同行进府。
常姝看着父亲的身影,神情复杂,却听常辉在一旁道:“阿姝,你瘦了。”
常姝登时红了眼,回头看向常辉,叫了一句:“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父亲总觉得亏欠阿媛。”常辉也看向常宴离去的方向,感慨了一句。
“我都懂,”常姝苦笑,“在父亲看来,你是未来的大将军,我是未来的王后,阿媛就不一样了,她什么都没有。”
常姝说着,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可她又什么都有。”
“莫说这些了,我们进去吧。看这天气,似是要下雨。”常辉打断了这不愉快的对话,抬眼看了看天。天上乌云密布,层层叠叠,仿佛在积蓄着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暴雨。
众人皆已陆续进府,只有陈昭若放慢了脚步,在门边等着常姝。常姝追上陈昭若,给陈昭若引见自己哥哥,道:“这是我大哥常辉,去岁刚被封为车骑将军。”又对常辉道:“这位是……”
“我们见过,”常辉冷冷地打断了常姝,眼睛却一直盯着陈昭若,语气里满是敌意,“在陈国,在南方的时候,我们见过。”
“的确,”陈昭若也看着常辉,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她行了一礼,道,“见过将军。”
“呀,瞧我这记性,陈姑娘是你和父亲从南方送回来的,你自然见过她了。”常姝笑道。
“陈姑娘在长安,生活得好吗?可还惦念故乡?”常辉意味深长地问。
陈昭若微微一笑:“妾身自然是会惦念故乡,睡里梦里都在想着故园,半刻也不能忘却。”
“要下雨了,我们先进去吧。”常姝说着,便往前走。
陈昭若也要跟着常姝进去,却被常辉一把拉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反对父亲救下你,可父亲没听我的,我也没办法。但我告诉你,若是你敢胡作非为,我手中的宝剑必会出鞘,取你性命!”
陈昭若听了,只是轻轻一笑,迎上常辉的目光,冷冷道:“那你最好现在就动手。”
“大哥,你在做什么?”前面传来了常姝的声音。
常辉一抬头,正对上常姝圆瞪的杏眼。常辉笑了笑,道:“陈姑娘险些摔倒,幸亏我扶住了。”
陈昭若也微笑道:“是,妾身还未谢过将军。”
“原来如此,”常姝笑了笑,又忙问陈昭若道,“可有伤到?”
陈昭若摇了摇头,微笑道:“没有。”
“我来扶着你走吧。”常姝说着,折了回来,从常辉手里拉过陈昭若的胳臂,扶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
陈昭若也任由着常姝拉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常辉,眼神凛冽,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温情脉脉。
常辉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尽是不安。他怎么也不能理解,父亲为何会把这条毒蛇带回府里?
周陵宣派人把从陈国得来的宝物都悉数送到了大将军府中,让常姝先挑自己喜欢的。
常姝虽一向不喜欢那些珠翠玉石,但能得周陵宣这般重视,她也是欣喜万分。只是她站在那成箱的宝物前,却犯了难:她根本不知道要选些什么。
这也难怪,她和寻常女子不同,只爱舞刀弄枪。这些宝物,大将军府上又不缺;那些首饰,自己又从来不会挑选,一向是玉露代劳。如今让她选,她还真是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