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姝笑了:“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讽刺。”
最后,周陵言还是拗不过常姝,给她换了身衣服,带去了廷尉府的大牢。
那里阴森森的,寒气入骨,却连个火盆也没有。常姝一进去,便看见常宴身着单衣,缩在角落,头发也白了不少,全然没有往日里的大将军的风采。但他的表情很是从容,不悲不喜,似乎一点意外都没有。
见周陵言来了,常宴强撑着站了起来,刚要行礼,却听周陵言道:“大将军不必客套。”说罢,常姝从周陵言身后绕了出来,看见常宴,眼圈立马红了。
“父亲!”常姝叫了一句,奔到了常宴面前,紧紧抓着那牢房的围栏。
常宴不由得愣住了:“阿姝……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常宴说着,又看了看常姝穿着,登时明白了。
“你不该如此胡闹!”常宴道。
常姝道:“不问个清楚,女儿心中不安!”
“你……”
“父亲,”常姝急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女儿,女儿才能救你出去啊!”
常宴愣了一下,微笑答道:“我不会出去了。”
“父亲!”
“宁王殿下,”常宴看向周陵言,问,“将军府可还好?我那个小女儿,可还安好?”
周陵言道:“府中人都被关押在府中的一个院子里,每日都有饭食。二小姐看起来还算沉得住气。”
“那就好,”常宴叹道,“她才十五啊。”
常姝默默地垂下了头。
“那常辉呢?常辉如今在外打仗,他一急起来容易失了分寸,万万不可把长安的事告诉常辉,不然影响军情,便是真的罪过了。”常宴嘱咐道。
常姝默默捏紧了拳头,只听周陵言道:“大将军放心,陛下早有指令。”
“那我就安心了。”常宴说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父亲……”常姝又唤了一句。
“阿姝啊,”常宴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了。”
“父亲是要女儿坐以待毙吗!”常姝急了,“父亲从前可不是这样教导女儿的。”
“如今情形不同。”常宴道。
常姝刚要说话,只听常宴接着道:“父亲还能再见你一面,已知足了。”
“父亲!”
“你只需记住,我常家世代效忠大周,足矣!”
常姝听见这话,一时哽咽:“如今我常家已沦落到如此地步,还值得吗?”
常宴微笑着点头,道:“值得。”他说这话时,似乎看见了年轻的自己和先帝。
那时真好呀,没有猜忌,没有算计,只有一君一臣的肝胆相照和赤子之心。
“先帝的知遇之恩,常家永不辜负。常家,永不负大周!”常宴一字一顿,坚定地说着,眼前浮现的尽是往日的年华。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指点江山、纵横于千军万马之间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