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逸云见他终于搭理自己了,便又刹不住话头了:“宣安候府的情况,王爷是知道的。至于刘瑞烟,她那爹虽说被贬外放,由吏部尚书成了一个四品的刺史,但胜在他一直站在王爷这边,是以影响不大。这两人对王爷真是痴心一片啊,居然不惜以身犯险。”
羽千夜淡淡睨了他一眼:“傅逸云,却将番椒拿过来。”
“……番椒!”傅逸云顿时心惊肉跳,向后连退好几步,颤声道:“王爷,你又要番椒干什么?你不是打算痊愈了吗?莫非你决定就此薨了?”
羽千夜邪邪一笑,“本王好不空易死里逃生,你去面见皇上,不是该喜极而泣吗?不这样的话,好像不足以显示出你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演戏当然要演足全套,怎么能少了番椒?”
傅逸云不用番椒也痛哭失声:“……王爷,不用了吧?”
须臾,傅逸云哭天抹泪地奔出王府,一路打马急驰,十万火急的向皇宫而去。
守卫在宝睿王府外面的一众兵士面面相觑,心道,看傅侍郎哭的这么凄惨,莫非王爷薨了?或是真的不成了?但众人也不敢拦他,他有皇上的特权,允许自由出入王府。
众兵士心里都甚是不解,宝睿王得的这时疫好像不会传染?这么多日子里,王府里染病死亡的人一个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宝睿王自染病起,除了释圆大师这种得道高僧,他连皇上和太医都拒见,就是惟恐不相干的人被他染上,想必要死的话也只会死释圆大师……
但众人又想到这么年轻,且容颜绝美的王爷就这么死于时疫,皆不胜唏嘘感叹!
……
宝睿王命大福大,时疫得治,身体康复的消息似一阵飓风一样,迅速覆盖了其它流言,甚嚣尘上。
皇上为此龙心大悦,对释圆大师和太医们进行了封赏。宝睿王此次能脱离险境,释圆大师功不可没,但太医院德高望重的陈老太老同样有功。
陈老太医偶得两张治疗时疫的药方,不但治好了宝睿王,并献给了皇上。往后若有同宝睿王疫症相同的人,便不会白白死掉了。
而陈老太医谢过皇上赏赐后,却面有愧色。若说到救治宝睿王,他们这些太医连王爷的面儿都未能见上,何谈治疗?俱是释圆大师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至于药方,他也是偶然在自己的桌子上发现的,纯属捡了个大便宜。但不管怎样,有了这药方对百姓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有人喜则有人忧。听到这则消息的文武百官,可谓是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而那些匆匆忙忙出阁的大臣之女,嫁的好的便不说了,左右是嫁了。但低嫁或嫁的不好的,那简直是捶胸顿足,肝肠寸断,无不嚎啕大哭,追悔莫及!
尤其是羽千夜公开露面时,依旧是风华绝代,美的倾天倾地,尊贵不凡的气质与生俱来,令他如同九重天神君一般金质玉相。众大臣更是肠子都悔青了,险些老泪纵横。
而今的羽千夜,惯喜穿一身艳丽的红裳,唇边笑意浅浅,引人犯罪,精致的眉峰间似敛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一路翩然行来,黑发飞卷,红衣潋滟,宛如一片怒放的蔓珠沙华,炽狂绝艳。
傅逸云很奇怪,曾不解的问他:“王爷,你以前好像喜欢紫色和琉璃白多一些,为啥现在变了?”
羽千夜微微一笑,不答反问:“本王还是喜欢紫色和琉璃白啊,但新郎官不穿红色,穿什么?”
“……”傅逸云鄙视的看着他。你是新郎官吗?一准儿又染上时疫了。当然,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没胆说出来。
但不可否认,这样风华缱绻的羽千夜更让人痴迷了,同时也更让恨嫁的女子们后悔了。
要说此次押对宝的大臣之女也有,那便是元朝雪和刘瑞烟。她们虽说不够积极,直到羽千夜脱离危险前才自愿赴死,可相比那些贪生怕死、嫁的快的大臣之女,她们还是明显强上许多,至少皇上就对她们的行为赞不绝口。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皇上认为这两名女子对羽千夜是真情,品质高洁,提议让羽千夜纳了她们,或是为侧妃,或是为妾侍。
羽千夜摇头婉拒,皇上却言道:“这条件是当初你自己提出来的,有多苛刻,有多不合理,你未必不了解?堂堂王爷怎能言而无信,出尔反而?”
羽千夜语气悠闲:“皇上,倘若她们对臣弟有真情,为何不早点出现?一定要捱到臣弟快好了才出现?皇上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皇上笑道:“你莫怀疑她们的一片真心,这都怪你提的要求太高了,她们的父亲如今都算不得重臣,她们自知身份不够,哪里敢来现眼啊?而且,刘家的那个听说以前就想嫁你,此次为了你,甚至还退了订好的亲事,这对一位姑娘家来说可极为不易啊。”
羽千夜淡然微笑,忽然推玉山,倒金柱地拜倒在地,轻声道:“四哥,弟弟要娶萌紫玥为妻,望四哥成全。”
皇上星眸宛若古潭深深,居高临下地沉沉看了他半晌,淡淡地道:“你起来。”
羽千夜俯首又是一拜,轻声坚持道:“弟弟只想娶萌紫玥为妻,望四哥成全。”
皇上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跪拜,唯独不习惯羽千夜对他行跪拜礼,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那是为了维持身为天子的尊严,迫于无奈。但私底下,他一直对羽千夜随意极了,而羽千夜除了唤他皇上,也一直对他还像以前一样,并没有因为他是皇上就有所不同。
可此时看到羽千夜为了一名女子,且还是个身份配不上他的女子而向自己卑躬曲膝,不知为何,他心里既难受又愤懑,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压抑到心脏生生的疼。